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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起源于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我开着车载着我刚入大学的大女儿和恰好与她同寝室趁着国庆回来游玩的室友到山上一个自然形成的湖泊去游泳。环山公路曲折漫长，尤其是数量多到吓人的拐弯，简直让我这个没几次开车上山过的城市人昏过去。广角镜里不时会钻出其他车辆，若我的注意力不高度集中起来，把车子稳稳当当地驾驶在有铁栏杆护着的外道上，还真有可能落得个一车三命车毁人亡的下场。更可气的便是车后面间或超上来的大车小车，大车不断按喇叭催我快点开，使我心情烦躁。小车摩托开得恁快，飙风掣电。我数过，有三次把我吓出冷汗来，因为这三次中我的车子差点开到内道被迎面开来的大车撞去或是开在外道上与栏杆发生擦碰。毕竟大女儿朋友在场，总不能让她受到惊吓吧。大女儿室友人活泼，和我女儿的脾性很合得来。我已被环山公路折腾没半条命，这两个年纪尚轻的女孩却还有精力在突然变化的惯性作用中不改叽叽喳喳的话语，仍然一副上蹦下跳、能歌能闹、活力十足的模样。在途中，我已听见“哇，真漂亮啊”之类的赞誉起码有十次，不下三次的对话是“山上的风景太美丽了”“是呀，要是能住山上该多好啊”。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我刚制止我那个大大咧咧的大女儿不要把手伸出窗外时，她室友，那个名叫朱敏的女孩就已经打开车里的天窗，整个人的上半身迫切钻出车外，激情呼喊。对于这两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只能在心里泛起酸涩的羡慕。在我上山路中，车辆繁多，有几段路的表面龟裂，布满蛛网似的痕迹。为了平稳开到山上，我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把握好时机踩住刹车油门，防止车子在不断的颠簸中出现意外或是同另一道上、车前车后的车辆发生碰撞。还没到目的地，我就已经筋疲力尽腿脚发麻肩膀发酸了。
“妈，我和朱敏先下去游泳喽。”
车停在当地政府专门建起来的收费制停车场上。我趴在方向盘上有气无力地回了声嗯，借着自动下降的车窗瞥向窗外的风光。今天温度适宜，团团云朵漂浮在蓝蓝的天空中，大把大把的阳光如蜂蜜似的倒在大地上，水杉与盾蕨得了糖分的滋润，在风中摇得甜蜜；青色湖水仿佛受了蜜浆的洇染，抹开一片橘黄。穿泳装的男女与喧哗声就在那片橘黄里攒动。两个已经在出发前就准备好泳装只是把外衣脱在座位上就拿起跟屁虫还有救生衣的孩子赤脚走在泥土上，向着人群集中处前进。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有这样的记忆，道路上留有干硬的车轮印记，脚踩在表面还算平整的泥土上面，会忍不住缩一缩莲子大小的脚趾头。脚掌跳动，擦过阴险地只凸起尖锐一角的石子。旁边满是树木，阳光从条条笔直竖起的阴影中挤出身来，捻下十几片叶子。我父亲走在我的身边，牵着我的手，神色凝重。那时父亲带着我从湖水中起来，牵住我的小手往路外面走。我听到鸟鸣在头上高啼，风一吹，车前草平滑的叶片如兔子的耳朵扇动，上竖的穗状花序摇晃，父亲的声音混合着光明的流水响了起来，“走吧，孩子，是时候走了”。我不搭父亲的话茬，继续观察四周树木粗糙的表皮，干裂出来的被松鼠掰下，蚂蚁从树叶底下的小洞口里钻出，搬走可带回去的植物残渣。河里清澈见底，石子流淌着水银似的光明。欻的一声，跃起一条鱼。它竭力摇动着它的尾巴，瞪着一对沉沉的大眼。那眼睛周围布着血丝，溢着愤怒。四处风声更紧，水势缓重，泥水漫过野狐狸的脚印。鱼儿落下水面，树林恢复平静。啁啾鸟声连绵起伏，虾儿从顺滑的水草底下钻出，在濎泞中舞动着它柔软透明的多足。父亲的声音又在我的身边突兀响起，我记得我当时抬头上望，看着他坚毅的面旁。只是时至今日，其中内容我却忘却了。兴许父亲讲的不是什么重要内容，但我就是没法控制自己不去回忆。河水叮咚，树影胴朦，条条光明如海灯移转，变换迅猛。车里寂静无声，车外突兀地响起别的声音。那声音把我从回忆拉回现实，我转头看去，居然是我的同事。
“澜姐，你也来这个景点游泳吗？”年轻女人露出温和的笑容，让我心中的压力都疏解不少。
“是啊，陪我的女儿和她的朋友来这儿玩，国庆嘛，听我女儿说她大学里管得严，比高中还累呢。”
“也确实，假期嘛，孩子玩心重，不玩不行。”
“欸，小董，你先生呢，既然你出来玩了，你先生去哪儿啦？”
小董抿起嘴唇，眼神忽然飘忽一下，才不好意思地说：“呃，我家那位……没来。”
“没来，这是为什么？我记得你们前几个月不是还很恩爱的吗，朋友圈发了很多情侣照，去了好多地方看风光的吗？”
小董的脸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她的声音更轻了：“因为游戏……”
“什么？”
“因为游戏！我家那位给我的理由是最近时间紧，自己玩的好几个游戏都是同一天开活动，所以就不能陪我来！可是啊，为了照顾他的宅家心理我已经好几个星期没叫他陪我出去逛了，昨天又是我和他的结婚纪念日，我想着要不要凑几个亲朋好友过一下，让他少玩点游戏，减少一点宅家情结，多出去走走，在生活上更积极主动一点，多陪陪我。谁知道他会突然发起火来，阴沉着脸把我推出去，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闷着打游戏啊！我和他恋爱的时候他哪有这么宅啊！澜姐，澜姐，我该怎么办哪，澜姐。”
看着她欲哭无泪的模样，我自然而然产生了怜爱的感情。小董是我见过的人里最漂亮的一个孩子，身段姣好，该瘦的瘦，该肥的肥，家境好脾性也好，我很难想象她相中的初恋，一个面容与三船敏郎有几分相似又气质出众的家伙会有这样奇葩的性格。嗯，虽然现在这类奇葩好像也见怪不怪了。不管怎么说，那个奇葩始终是小董的丈夫。既然他是小董的丈夫，小董为他做出了牺牲——据小道消息讲，小董是他们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街也不怎么逛了，小吃也不怎么吃了，衣服也不怎么买了，景点也不去打卡了——嗯，我的说法好像有点不对。但无所谓了，反正怎么谈论奇葩都没什么问题——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小董的丈夫应当对小董作出补偿，否则这段感情就会遭到严重的损害。我对我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满意。
回到现实，发现胡思乱想没有用的我开口提议道：“要不晚上咱们聚一聚，随便吃点什么，澜姐顺便了解一下情况，帮你好好对付一下你先生？”
沉浸在悲伤情绪的小董本能地点了点脑袋，但意识到我的说法不对，她立马纠正道：“不，不用对付他，只是……让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地方做错了，需要改正就好。”
我不禁感慨小董身后散发出来的光芒太过耀眼，让我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时，湖泊处传来一阵喧哗。我和小董都被骚动吸引，转过头去看湖泊。我眯着眼睛，看到一个穿着比基尼泳装的女人身体倒在陡峭的小坡上，头整个没入水中，四肢僵硬。她的腹部流淌着暗红色的血液，血液在水里扩散，晕开一朵妖艳的而有层次的花。而在人群特意空出来的沙地上，一个和那女人穿着一样的女人步伐飘忽，四肢不自然地晃动，她面朝人群，发现里面有惊讶地捂着孩子眼睛的母亲，抱着没有是非善恶之别的好奇心旁观的男女，为她插在肚子上的刀柄、手上和嘴唇里溢出的血水、胸部与大腿处或深或浅的割伤而啧啧称奇的老人，拿着手机拍照录像、无意识间露出邪恶而病态的笑容的观众。女人面色苍白，如同行尸走肉。她睁着一双大眼，伸出手来仿佛要抓住什么。她往人群方向走，接近她的人就往远离她的方向走。绝望的她加快了脚步，人们便用更快的步频远离她。她张着嘴巴，想要开口说什么话，结果却只能让人们看见她嘴里漫漶的瘀血。观众笑意更甚，老人不忍再看，母亲瑟瑟发抖，护着孩子，泣不成声，成双成对或孤身一人的男女有的皱眉，有的握紧彼此的手，有的攥住身边人的衣服，有的抓住离他们最近的事物。那可怜的家伙抬起头来，瞪圆了眼珠。阳光仿佛聚焦在她的正面，模糊了她的五官与胸口上的骇人血迹，淡化了她身上的死亡气息。女人费力将双臂抬起，仿佛要把高高悬挂在她眼前的光源捧住。在颤抖着把手臂稳定成一个圆形后，她咧起嘴角，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尔后双脚忽然一踮，神圣的感觉在每个人的心中涌现，一股无法抑制的崇拜之情蓬勃生长，把所有注意她的人的心脏一把揽住，向上拋去。其中一些人甚至都没察觉到自己的眼角已夸张地溢出泪水，热泪盈眶。她全身僵硬，胜利的笑意已随着太阳的缓慢下沉而消逝，最终如一堵墙塌在地上，薨，砸碎了整块阴影。
沉浸在这如梦似幻的感觉中的我被女儿的呼唤声拉回现实。
“妈，妈，回去吧我们。今天咱们没福分！”
“是啊，湖泊里有个女人突然发疯了，不知哪里拿了把刀，想杀她的——应该是双胞胎姐妹吧，毕竟她们两人长得差不多，泳装都是同一套。她们互相咒骂对方，一个胡乱挑刺，一个匆忙躲闪。发现了这种状况的人们吃惊地远离她们。匆忙躲闪的趁机夺走了刺向她的刀，反手插入那疯女人的胸膛。疯女人被自己的刀刺入身体后，生命力迅速流失，脸唰的一下就白了。那景况太过吓人，我们就跑上来了。”朱敏补充道。
从她们的话语中了解大概的我对早点回去的想法表示同意，说：“既然这里发生了这种事情，那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接着我又向她们介绍了我身旁的小董。年龄大她们几岁的小董和她们互相打了个简单的招呼，又与我闲谈几句，约定好晚上见面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便离开了。
在回家路上，车后座的女儿及朱敏拿起手机激烈讨论刚才的事情，是关于那两个女人的死因。她们告诉我这件事情本地政府遮掩不住，目前还没有办法转移大众的视线，网上知悉了情况的网民们热烈讨论，有的甚至扒出一条与湖泊有关的传闻，说曾有个云游天地的仙人与魔头在此处斗过法。那魔头个性古怪，不是好学，而是喜好模仿，与仙人斗法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像仙人，到最后分胜负了生死的时候魔的个性完全泯灭，仙人的个性完整存在，魔的形容也与仙人相同了。仙人惊愕于魔的构造，仍镇定施展伏魔的手段。魔也惊愕，因为它认定此刻自己就是仙人，原本的仙人才是魔自我泯灭又自我再生的结果。它和仙人对仙人使出同样的手段，一仙一魔斗势凶猛，难分胜负。这两个神通广大的家伙斗了一亿七千五百三十六万个日夜，时间长久，战局却依然未了。仙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魔头。最终他不得不以自身为封印基础，在四座山头中画下一道阵法，借星象地气，求天时人运，才把魔头封住。那魔头在被封印的过程中没有办法施展它的模仿法，魔的个性又慢慢恢复，但仙人的个性仍存在着，于是两种个性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使魔不能统一自己的思想，令它永远困在在封印之中了。而最近阵法效用减弱，魔的气息透露出来，便会异常增长人的邪恶情绪，挑起生灵万众的斗争心。那一对双胞胎姐妹和相关传闻就是证据。
还有一个版本是魔头居然也牺牲自己作出一道封印，同源的阵法相互融合，能量远超过效用，结构发生了根本改变。原本他们在荒芜地带斗法，就是为了避免伤及动物植物。而在两种阵法合二为一成为一个新阵法后，更远处的天地灵气积聚于此，生命力快速增长，荒芜地带的土壤性质得到了根本性的改良，石头上长出了苔藓，地上探出花草的脑袋，氧气浓度逐渐升高到适宜植物生长的程度，多种多样的生命不断涌现。而正是因为这个本该荒芜的地带涌现了生机，它四周的地方，居住着人的地方却闹了饥荒，发了洪水，来了火灾，莫名其妙刮起一阵强烈的沙尘暴，带走了万余人的性命。本土的仙灵看不惯这种失衡现象，发了怜悯心，叫地府里受罚的恶龙在这地方吸走大半份灵气，并把它们吐在那些灵气流失异常的地方，当做补偿。日月流转，星位变换，过了万劫的时间，阵法本身的能量消散殆尽，支持它存在的结构将要消解。但这阵法属于道家的禁忌，即使将要失去本来效用，威力仍不可小觑。有人猜测过了那么长的时间，阵法功能产生了彻底的改变，从补充天地灵气变成使个别事物凝聚成形。有人怀抱着意味不明的热情指出，那女人原本就是个独生子女，她那个双胞胎姐妹是因为阵法的变化而多出来的。这人还认真分析过每一处细节，并大胆推断出这种阵法的效用、触发阵法的条件及大致范围。如果前者所言不虚，那么在场见过那个女人将死模样的所有人都在阵法之内，也已经被阵法的触发条件筛选过一次了。而阵法效果触发的具体时间可能还要靠选中者自身的经历决定。但也有人认为网上流传出来的照片、视频及故事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骗子杜撰出来的，为的就是抓人眼球，吸引注意。
我略微浏览一遍网络上的论战和故事后，便不再去理会这些事情了。
傍晚，太阳降到地平线以下的高度，一抹黄亮的光像鱼的鳍漫在视界的尽头。幽紫色的天空萤星飘摇，月亮明亮。城市里灯火阑珊，车声湩湩，偶尔刺出几声尖锐的鸣笛，骤然从黏糊糊的地面钻出，在气流的不断剥削下减弱力量，蔫了劲，融于猫爪底下的水洼，成为一圈脆弱的涟漪，撼动街角的倒影。车门关闭，我与小董在广场上碰面。她穿着奶白色开衫毛衣，戴着咖啡色贝雷帽和淡褐色百褶裙，脚上蹬着一双棕色长靴，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蓬发的活力。我们有说有笑地走在路上，讲着许多让我们两人都能感到放松的闲话。我和她拐入了一家我一周起码要去一次的烧烤店里。我和那个与我相识的年轻老板娘定了一个小包间和半箱雪花啤酒。一个兼职的、看上去性格怯懦的小伙子主动带领我们到隔间去，并帮我们掀开门帘，颤抖着声音，不自然地说道：“二，二位这边请。”
我心里浮现出大人逗弄小孩的玩味，但并没有做出实际行动。我和小董来到里边坐下，那小伙子跑进来，把手上的菜单置在桌上后，便站在一边，以待吩咐。
“嗯，来十二串羊肉串，两串青菜，鱿鱼四串，鸡腿六份，烤茄子两份，蚕蛹和蚂蚱都是两串，剁椒鲜鲍鱼两份，烤肠四份，大虾一只。”我和小董商量完后，对身边的小伙子说，“先就这些吧。”
待他走后，小董把帽子放下，从有些宽大的袖子里抻长手臂，出声问我：“澜姐，你经常来这地方吗？”
“差不多，一周至少一次。这地方的羊肉串味道挺不错，撒上孜然和辣椒后口感更佳，一口咬下去，一股浓浓的辣味混合着肉香冲击着鼻腔，若是太专注于享受味道和咀嚼它们，皮肤上就会起一阵鸡皮疙瘩呢。”
“欸，是这样么。”小董腼腆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澜姐你会把我带到酒吧那种地方，并为此纠结了好久呢。”
“哈哈，看来现在事与愿违，不是吗？”
“澜姐，就别打趣我了。”小董脸蛋变红，声音渐弱。
我们来的时间段算早的，正好错过了高峰期，所以点的东西很快就上来了。
“怎样，这家店还不错吧？”我咬了一口羊肉，让一股浓郁的肉香在我的口腔内爆炸，混合着辣椒、孜然、酱料的肉汁溅在我的舌头上，使我感到无比幸福。
“嗯，我第一次在烧烤店里吃这个剁椒鲍鱼……”小董用木制筷子夹起丰满圆滑、表面盖着一堆蒜末的鲍鱼肉，噗呲噗呲冒着酸辣的泡沫与肉汁。她把肉放入嘴中咀嚼，眉毛微微皱起，忽而松释开来，露出惊讶与愉悦的表情，说：“比其他店里的好吃！”
“对啊，这是我搬到这座城市后找了一个月才找到的地方，当然好吃啦！”我无不骄傲地说。看着眼前那个忍不住再夹另一份剁椒鲍鱼的小董，我轻轻笑道：“真没想到单位里最努力工作的你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
“澜姐也有不一样的一面啊！”小董鼓起腮帮，不满地说，“单位里说一不二，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只可远观的女强人气质，私下里却亲切不少，还有一种……嗯，邻家大姐姐的感觉。”
小董这句夸我的话使我脸蛋发烫。我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别贫嘴，好好吃你的吧。”
我拿起酒杯正好和小董碰杯，以示我俩真挚无价的友谊，她的手机铃声突然从包里弹起。
“我家的那位……”小董眼神有些黯然。
“我来帮你说吧。”我先用餐巾纸把手指上的油汁酱沫揩干净，然后伸出手来接过小董递过来的手机。
“喂，是小萱吗？太好了，你原谅我了吗，小萱？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你昨天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家啊，我前几天终于想明白了，是我错了，是我打游戏打上头了，忽视了你。小萱，你在哪里？能不能说句话，或是给个回答？你这样让我很害怕。我感觉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没事了，小萱，我悔改了，我发誓我不会把游戏看得你重了。回来吧，小萱，回来吧……”接了电话那头男人的一通连珠炮，我转头看了一眼神色阴沉的小董，感觉知道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呃，你好啊，我是小萱的部长张菀澜，你是小萱的先生吧？”
“哦，哦，是澜姐吗，我听小萱介绍过你。”他惊讶的语气转而又有些紧张，说，“澜姐，能不能……把电话递给小萱，我有些话想跟她说。”
我看了看应该是在递给我前音量就已经被调大的手机，再抬头去看抿紧嘴唇微微摇头并露出乞求眼神的小董，心里一寻思，便开口说道：“放心，小董昨天没去哪里，是我碰巧遇见她，于是邀她来参加我女儿的生日聚会。哈哈，年轻人嘛，精力旺盛，闹到凌晨都不是什么问题。小董昨晚喝醉了酒，又是一两点钟，外面风大，所以我让她睡在我家过夜了。今天她傍晚起来，现在才吃第一顿饭。”
“是吗。澜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把电话递给小萱，我真的有要紧事要跟她说。”
见这个男人如此执着，哪怕是机智非凡能在刹那间编出合理理由来应付他的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澜姐，谢谢你，把电话给我吧。”小董叹了一口气，朝我伸出手。
“好吧。”我对电话里的人说，“小董同意了。”
小董拿起她的手机，离开位置，掀开门帘往外面走去。我百无聊赖地拿起还有那么几条肉丝的细木棒，嘴唇放在被肉色染深的地方，慢慢吮吸着上面的热度。烤串种类繁多，我拿起一瓶雪花，用开瓶器开了瓶盖，用一只手掌撑住半边脸，将酒瓶里面晶莹剔透的酒液倒入玻璃杯。玻璃杯明光闪闪，映出许多个扭曲的、我的面容。我叹了口气，拿起酒杯海灌一口，饮尽酒液。胃酸与酒液碰撞，发出惨烈的尖叫声。这尖叫缘着我的喉管疯狂上升，一路翻滚，逃脱的喜悦在接触到新鲜空气的瞬间达到了巅峰，蜕成一道舒爽的声音。我拿起酒杯，出神地盯着它看，看它表面映照出的十几个我，十几张扭曲的面容；那十几个我也用同样的眼神来探求外面的我，只一张正常的面容。与她们对视良久，我忽然生出想法，并付诸行动，把酒杯对向门外。不一会儿，小董掀开门帘，把十几个我的身影挤进零碎的光亮中。恍惚间我听到了这群家伙的惨叫，心情愉悦。
小董微低着头，鞋底橐橐地跺在地上。
“怎么样了？”
“我和他说，我们之间的事回家再讲。”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她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她一抬头，看见了我，忽然抖动着肩膀，情不自已哭出声来。
我赶紧从纸盒里抽出几张纸，溜到她的身边，递给她纸巾又拍她后背，等待她疏解好自己的情绪。
“小董，哭什么呀？有什么伤心事给澜姐讲，别自己一个人憋着，憋久了肯定要憋出毛病来。”
“澜姐，你说什么样的婚姻才能是完美的婚姻啊？”小董带着哭腔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啦，澜姐。前几天我和他分房间睡，待在家里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吃饭的时候更是把彼此当空气。昨天我甚至在外面过了一夜。为什么？我知道他是个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人，一旦自己冲动做错了事，就会自己把这件事闷在心里头，花个好几天的时间来专注地审视这件事，每个人所扮演的角色，每个人所行的对错。他和我坦白过自己已经有了过分纠正的坏毛病，同时也有偏执完美的性情。他怕自己的坏性情伤害我，所以哪怕是结婚与我同床后，也没有跟我行过夫妻之实。我的丈夫就是这样奇怪的一个人！而那天他对我发脾气，是一时冲动。他这几天内省的结果就是自己错了，所以必须要得到改正。但……但是，澜姐啊，我丈夫因为爱我所以把自己的毛病告诉了我，我也愿意接纳他的毛病并对他付出更多的爱——可是，这之后呢？澜姐，这之后是什么样的？我不明白啊！我害怕啊！我怕我对他的爱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损害，我怕他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不完美而会选择有意识地放纵自己，成为一个毛病更加多的男人。我听说过很多与我丈夫有同样性格的男人的事迹，结婚后几乎没一个是真正爱老婆，也没一个是真正被老婆爱的。可如果结婚不是为了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生理欲望，是为了使自己脸上有光，在别人面前多一份已婚的尊严，更是为了一种可怕而麻木不仁的、机械又完全理智的生存意念，那我干嘛要结这婚呢？我干嘛要跟我丈夫在一起啊！”
我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小董在一阵剧烈咳嗽后，主动从纸盒里抽出纸巾擤了擤自己的鼻涕。她转过头来，泪眼婆娑，神色却出奇平静。
“澜姐，你觉不觉得我很烦，很作啊？”
“没有，小董，千万别这样看自己。你不烦，也不作。”我诚心对她说，“你只是不明白，就像曾经的我，许多的人一样。人哪，不明白的时候，就会怀疑自己；人一怀疑自己，丢了自信，就会陷入麻烦之中。小董，说真的，你大概是我见到过的所有人里最温柔可爱最独立勤奋的女孩了。”
我说完这句话后，觉得意思也许会被小董误解，脸庞微红。
小董听完，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
“谢谢你，澜姐，听你这么说，我好受多了。”她坐直身体，我也跟着坐直身体。她拍拍脸颊深吸一口气，我只深呼吸了一次。
“澜姐，你说的对。”小董接着说，“我确实不明白，也确实在怀疑自己，不，同时也在怀疑我的丈夫。”
这时候不明白的人就变成我了。
“我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爱自己丈夫，因为仔细想想这几天来生闷气叫他自我反省陷入自我怀疑痛苦的人是我；但同时，我也怀疑我的丈夫，因为他只是讲过自己会改正，但这和我记忆中许多人所说过的‘我会改正自己的错误’一样，都是同一句话。只要不行动，那就相当于没说。我怀疑我的丈夫不会改正自己的错误，因为他已经犯了一次错，破了自己的先例，我很难相信这个完美主义者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找理由敷衍自己，欺骗自己。要知道，我丈夫是个凡人，不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高僧圣人，我也是个凡人。我们两个凡人结婚，势必会有这么一个时候互不信任对方，并因此伤害对方。对我来说这就是一种考验，考验这场婚姻能不能长久，考验这段感情是不是真诚的。这种考验是不可避免的。而我坚信我会越来越愿意面对这类考验，并顺利通过它。即使我和我丈夫和好，他多次犯错并陷入自省后终于得出了‘我确实不是个完美主义者，而是一个有妻子要爱也被妻子爱的普通男人’的结论后，开始放低对自己的要求，犯了更多更严重的错误，我也不会损减任何我对他的爱意。因为我对爱这件事是认真的，我诚心诚意，没有半点虚假。”
我再次被小董身后的光辉闪得睁不开眼睛。
“这样么，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其实这件事我自己也想了很多天了。如果不是澜姐你刚才那一番醍醐灌顶的话，我还真有可能一直处于这么个不明白的状态下。要知道，昨天晚上我在外面睡的时候有考虑过四种和我丈夫离婚后的生活方式了。但很显然的是，我割舍不掉我对他的爱，也不愿意伤害他对我的感情，所以……”她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日子还得过下去。”
“我个人觉得，你刚才的模样真有点像你家里那位了。”我谨慎地说。
“是吗？”小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着说，“那还真是没办法呢。”
这甜蜜的笑容让我的心里泛起微弱的酸涩。恋爱的酸臭味啊，哈哈。我恨的直咬牙。为什么，明明是我劝导小董的故事走向竟变成我才是应该被小董劝导的那个人了？我抓住身旁的一瓶雪花和开瓶器，迅疾如风地开了瓶，直接把酒瓶对准自己的嘴唇往里倒。一口气喝光一瓶，我再以同样的速度和办法开了另外一瓶，也是一饮而尽。苍天无眼，叫我作息规律的老公莫名其妙得了绝症早死，不然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一个埋怨自己年纪大又埋怨自己没人爱的中年妇女了？
酒精的作用似乎比以往还要有用，让我心情激动，难以自拔。我的理智飞速丧失，一种倾述自我的冲动愈发强烈，如熔岩在我骨骼以内隆隆流动，即将喷涌。
“澜姐，你这是……”
“别问，小董。你不明白，中年女人痛苦的时候，就需要像现在这样，用不合常理不合规矩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压力，否则就会被这痛苦闷住脸蛋，呼吸困难，甚至有窒息的风险。”我抹去嘴角边的酒液，等待自己的喉咙、肺部、肝脏、肠胃正常运转完毕后，又要把一瓶已经开完瓶盖的雪花酒瓶瓶口塞进嘴唇里，咕咚咕咚咽下令我喉管滚烫的酒浆。
“真有这么可怕吗？”
“有！”我对她露出无比坚定的眼神。
小董看了看酒瓶，看了看我，看了看酒瓶，又看了看我。兴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倔强和骄傲，或是发现我的眼角含着的泪光满是屈辱和嫉妒的泪光，她开始有所行动。小董拿起开瓶器，也拿起一瓶雪花。她要干嘛啦？
今时我借着酒劲发我的癫，把我淤积在心里的情绪一股脑宣泄出来。虽然事后我曾偷偷暗示过小董是否记得这件让我丢光了脸、丧失了上司尊严的糊涂事，但小董却总是对我露出神秘的笑容，让我既觉得窘迫，也对接受善解人意的部下的同情而感到苍白的屈辱。当我费尽心力搞清楚我自己记忆中说过的话和小董所记得的存在出入，是一大串毫无逻辑、发音模糊到让人无法辨清内容的句子时，我才算是放松下来了。
她这是要学我啊！学我啊！我要告她啊！我要告她呀！嘻嘻，小董，枉你一世英明，花了三生的福气才有美男相伴——虽然情商低得离谱，和我一样——但那又能怎样？小董拿起酒瓶，说了一句‘澜姐，我陪你！’，也把酒液猛地灌入嘴唇。小董，你这是干嘛？澜姐本就不需要你陪啊！小董，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澜姐只是年纪大，无聊，寂寞，没人陪，不是真的没人爱。我也是有老公的，甚至还给他生了四个儿女。嘻嘻，没想到吧小董，你眼里精干独立的女强人也跟你这只小白兔一样有个能依靠的老公啊！而且我敢肯定，我的老公要比你的美男老公还要棒百倍，千倍，甚至万倍呀！他脸庞上的棱角线分明，摸上去都能割伤我的手！更何况他还为了我而天天健身，努力运动，参加过不少次市运动会，赢得相当多的荣誉，让作为他妻子的我感到十分光荣。他曾拿过市游泳比赛一等奖，又在得奖的夜晚与我在河边的芦苇丛中秘密地分享了只属于他的喜悦。
天哪，光是回想起那个片段让我这个性取向扭曲的女人都感到浑身燥热，双腿肌肉闪过一阵邪恶的酸麻。芦苇摇晃如海，沙沙作响。天上乌云慢飘，降了小雨，地面上升起无数张薄幕。槐树林里飞过野猫野狗的叫声，野葛蔓里蛙声阵阵，间或刺出一道箭似的形，啪，拂了月光。雾气渐渐凝重，遮了人的呼吸。叶片上的水珠圆润，从天穹处轻轻落在我的发上，垂在我发胀的乳头，余下湿凉清爽的感觉。月亮萤静的光亮照耀出在他结实平整的腹部和一双炙热的眼神。他肩膀宽阔，胸肌强壮。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混合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如飞虫似的钻入我的耳朵，流水一般渗透了我的灵魂。他把我抱在水面上，新鲜淤泥的气味与花草的清香扑向我的鼻腔。我努力呼吸，雨点淅淅沥沥，濡湿了我的头发和身体。他暴起额上的青筋，非常有力地抓住了我的腰身。在确认我的腿间一片泥泞后，他用他坚硬粗大的屌来从背后肏我。啪啪，啪啪，我的屁股与他的胯部激烈相撞，使我火辣辣的生殖器快速鼓胀，身子绷得更紧，手指折断周围一根芦苇。芦苇丛中浩浩荡荡，发出海潮般的声响。它们和谐歌唱，怀着悲切的心情悼念着死去的同胞。细密的雨水在我的头发和他的胸膛上飘来荡去，一路下滑，混入炙热燃烧的漩涡中。我的臀肉上滴下霉烂的水珠，我的乳球乳点如温暖柔和的烛火照耀着他不灭的激情。我丈夫的屌在每一次进出都能精准有力地在我黏腻温软又繁密饥渴的肉裙上滑动，给每一个嫉妒心奇重、都急着对这个野蛮无礼的闯入者施予压力的肉瓤赠予诚心诚意的摩擦。天哪！我仍然记得当时我看见水里的倒影面容妖娆，神色妩媚，散发着令我惊诧的、幸福的光辉。我嘴唇干燥，从体内喷出高温的气体。蛙声更响，雨点清凉。月光在厚重的雾中微微晃动一下，不含任何感情地注视着地上的一切。丈夫沉重的喘息声如一张极大的渔网罩住了我既痛苦又快乐的呻吟。我昂首望向圣洁的月亮，在他的辛勤耕作中断断续续地歌唱着，美丽的月神微低着头，冷眼凝望人间。旺盛的云朵在璀璨的星河旁蹲下，见景生情，怀念在地上的生活和未解的缘分，堕下洋洋洒洒的泪。野葛蔓疯狂生长，泥土愤怒咆哮。钥匙与锁嵌合一处，迸出通红的萤火，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虾米呀，可爱多足的虾米哟，用它们丑陋纤弱的口器贪婪地汲取着水中的点滴光明。水草激情浩荡，花背蟾蜍倏的一下跃出水面，灰色疣粒大如龙眼，使一片辉煌灿烂的天空陷入短暂的黯然。黄渲渲的烛火吞没鱼影，焦黑的铁皮水壶嗡嗡歌唱，使酒醉的风神从梦中惊醒。俊丽非凡的他揉清杏色的眼眸，头顶一簇荆棘花冠，身披蝴蝶翅膀似的透明长袍。他高举着一只手臂，手掌紧握住镶着绿玛瑙的权杖，神情肃穆，驾驶着四头呼哧呼哧喘气的、毛发旺盛的独角马，轻轻拂过隐形于云朵深处的、梢梢作响的、龙的触须。如梦似幻的宁静中，简单的神话就此收场，又以生命诞生于怯懦中作为开头……
在明亮的喧哗中，我达到了我人生中第一猛烈的高潮。
其他的？抱歉，我一时想不起，真忘了。我胡乱推开桌上喝光的酒瓶，倒到桌上的一滩酒液慢慢蔓延，发出粼粼的波光。为什么？粼粼波光里的我重复道，为什么？哎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真有那么多为什么吗？小董你可别没事找事啦！我——我跟你坦白说吧，真要把你家那位和我家这位比，便是王八垫床脚，自不量力。真要拿你们之间的感情和我及我老公相比，更是愚蠢无知。你老公有什么？你老公哪里优秀，又哪里好了？他的屌有我老公的大吗？有我老公的粗吗？有我老公的硬吗？他腰身结实不结实？肯给你舔腋窝、肚脐眼甚至是屁眼子吗？他在你想要的时候捅进你身体之前会不会做足前戏？他能给你带来快感吗？啊，我知道了，小董，看你现在喝酒都能呛去的模样，我便知了，你还是个雏儿。小董，你自己也还在等你老公主动，是吧？唉！小董，澜姐真不想以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讲这些。但澜姐没办法，是真的没办法，只跟你讲句不好听的话。认清现实吧，小董，你老公是个家里蹲，是个社交恐惧症者，我老公呢？早上六七点起来，给我们一家子烧饭吃，只要他在学习新菜品，一周里三餐甚至是偶尔出现的夜宵都是新的样式，而且味道绝对不比一些特色饭馆里的或者是昂贵酒店里的差。接下来他会出去，进行一个小时晨跑，跑完在浴室里随意冲洗一下，换身衣服就去公司里工作，午休的时候和我通话象征性地联系一下感情，下午他没活干的时候要么回来，要么就已经在为以后要做的事情做准备了，譬如参加相关考证，与我们的孩子一起玩游戏，带一家子出去玩，再者联系一些能帮助到他的朋友为市级的或省级甚至是全国级的运动会作准备。哈哈，我没忘的是他的健身房还是我给他找的呢。这榆木脑袋是个路痴，若不是我花上三天时间陪他把路走熟，他可能要花一个月才能走到那里去。可以说，没有我，他是成不了大器的。作为一个妻子，我很满意也很自豪我对我老公所付出的一切，也为他对我的爱而感到知足和幸福。
小董，你哭什么？这没什么好哭的，人死不能复生，伴侣没了确实可以再找，但我却不想再找了。我和他今世的缘分已尽，记忆与爱恋的痕迹犹存，我再怎么贪心，也该心满意足了。我曾经爱过几个同性的女孩，玩弄过她们的感情也被她们玩弄过感情。我爸犯浑，在我妈病重的时候跟一个年轻女人跑了，那年轻女人为了把握住我爸的心，稳定住她对我爸的掌控，在我爸有急事离开的时候把那时与他们同居的我的初夜给强夺了。那是我第三痛苦的时候。第一痛苦的时候是得知我爸出轨，那时候我妈妈病重，快死了，却不知情。第二痛苦的时候便是得知我不得不放弃出柜和当时相处得很好没准还真能一同走完后半生的女友分手，去与我表弟介绍的老公结婚。嗯，当时其实是形婚来的，我也没有完全与那名女友分手。只是形婚嘛，就靠赌。不是赌人心，而是赌天命。很明显的是，我连赌的资格都没有。在形婚两个月后，那位女友与我因此事发生争吵，产生了很大的隔阂，只能和平分手了。和我老公结婚后的一年中，我当他不存在，他也尽量照顾我的感情，把我当不存在，没来干预浑浑噩噩的我去满足我自己的不尽欲望。我和他感情发生改变，我对他产生感情的契机还是我爸。哈哈，你说巧不巧，我的性取向是因为我爸才扭曲的，之后我又是因为我爸才爱上我老公的。我爸的企业因为漏税问题而破产了，不仅拖欠底下工人好多钱，银行那儿也欠债累累。我爸痛心悔改，终于下定决心把之前那个破我处的、同时也是害我爸破产并上了新闻报道的女人赶了出去。由于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他妥协性地分给了她不少钱财。我爸入狱的时候是我和我老公一起去探监的。我记得那天的天气和地板上清晰的倒影，透明玻璃里外坐着我和我爸这一对父女。我爸和我道了歉，这是其一；我爸把我托付给了我老公，这是其二。从对话中，我惊讶地发现他这个混蛋即使在和他那个变态女人谈恋爱的时候也不忘记拜托一些与我亲近的亲戚朋友观察或试探我老公，看看他配不配当我的结婚对象。他当时的模样很失落，也很可怜。他不奢求我的原谅，我也不想给他。此事过后，“人生荒唐，生活无趣”的感觉越发强烈。我是真感到无趣，也真觉得受不了。我本来打算找条跨江大桥还是高楼大厦跳下去自杀，或是自己主动远离那个法律责任上算是我丈夫的男人，结果却都没成功。因为在我第一次向这家伙袒露心声的时候，我终于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我那时候才发觉这家伙和我绑定住了。不论我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事实就是这样，一条牢固的链条把我的灵魂和他的灵魂串在一处，挨得很近……
嗯，我敢肯定的是，上辈子我是个男人，他是个女人，而且我还是个无理取闹且思想封建的家暴男，他是温柔贤惠又美丽体贴的贤内助。我亏欠他太多，实在太多，真的太多，不然我怎么会在和他相处融洽的生活中对他产生了异样的感情，又怎会老老实实在每一次性交中允许他用他的精液污染我干净的身体了？可老实说，我真的很抗拒我对他产生的感情。因为上辈子的事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我不清楚，所以不能把前生的过错归咎到现时的我身上……嘛，酒后胡言，进去后是尿液，出来的是泡沫。坦诚说，我因为我跟他的这段感情遭受了很多痛苦和委屈。有段时间我无比仇恨他，甚至盖过了我对我爸的恨。可那段时间里一旦真的见到他，一旦真的靠近他，我他妈的就跟吃了春药似的，看一眼他的模样心就颤动，多瞅几下他的背影就双腿发抖，脸蛋发烫，活脱脱一个内里发骚的小女孩。要知道，我那时候已经快三十岁了，有过十几段感情经历，而且还都是和我的同性。可就是我这么个对世事见怪不怪、对感情麻木淡薄的家伙，竟然会在夜晚里暗暗地想念着一个男人，与我性别相反、让我生理上厌恶心理上憎恨的物种！这怎么可能？哪有这种事情？如果没有我爸在这段感情里起的作用，我还会爱上这个便宜老公吗？不会，绝对不会。可现实是线性的，平行存在的只能是空想。我多次以玩笑的方式旁敲侧击，问他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迷魂药，给我灌了什么催情汤，或是对我做了其他不好的事情，最终得来的只有他困惑而清亮的注视。唉，我能怎么办呢，小董？我注定要栽在这家伙手上。我没法改变我的结局。我发现自己再没别的路好走。既然命运这么搞我，我凡胎一个，是真没办法了。嗯，也许他本来就该是我的老公。不然我怎么会偏偏对他这一个人产生了感情呢？
我转过身去，向店外招呼道，小二，来半箱啤酒，一盘烤牛筋与一盘花生，今儿个我要和我这位义结金兰的好姐妹痛痛快快地海饮一场！小二，别呆了，快点去拿吧！伺候好了咱姐们两个老爷我有重赏呀！
我转头对晶莹透亮的光辉里的人影作出严肃的表情，认真地说，小董，你笑什么？这没什么好笑的。你肯定是喝醉了，脑袋糊涂了才会笑出声来。小董，你应该哭，哭才适合你，笑更适合我。你是生活的斗士，我是渺小的流氓。你不信姐说的话？好，那咱们可以来验证一下！我问问你，小董，你老公有没有肌肉？结实不结实？抱起来舒服不舒服？告诉你吧小董，我亲爱的darling浑身上下都是结实的muscle啊！只要我想，他就能把我搅得整日整夜都很舒服呀！怎样，是不是羡慕的发疯，嫉妒的发狂呀！为了迎合我的恶趣味，他还专门从一个星期里抽出一个夜晚主动穿我的衣服和我做啊小董！你知不知道他允许我用阴部摩擦他手感奇佳的臀部并从背后帮他撸出来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是多么刺激，又多么让我愉悦吗？你明白我的老公女装后欲拒还迎躺在床上等我临幸的模样对我这个下流的女人来说有多么强大的杀伤力吗小董？虽然他极端抗拒我宠幸他的菊穴，这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唉，没办法，谁叫他是我爱的男人。如果这点小亏都不吃，我和他又怎能做一对共患难同福贵的夫妻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年夫妻三生缘。你明白吗小董？你不明白呀！你是个思想保守的大和抚子，你这块——甜度爆表的小面包，脸竟然烫成这个样子，真是没出息呀！小董哪，你怎能明白我细腻的感情和复杂的心理了？我年纪大，但美丽气质依然在，智慧更是惊世绝伦！而你呢？小董，你有什么？你能有什么？你年纪尚轻，阅历浅薄，无知也就算了，还自以为是，傲慢无礼，目中无人，总喜欢看小、对抗违反你行动逻辑的人，并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肯定能干成许多自己发愿要干的事。可是小董啊，你发的愿是真的吗，譬如觉得自己的爱万古不变？呵，就算是我这个爱说胡话的女人也可以这样说千百遍呀！还有，你次次都需要发同样的愿吗？如果次次同样，那和没发愿有什么区别？你能笃定你发的这个愿不是阻挡你去实现愿的障碍吗？
既然你此刻回答不上来，那我换一个问题好了。你真明白自己的爱是什么吗？你真明白爱是什么东西吗？啊，我来告诉你好了，让我这心地邪恶却又愚蠢下贱的过来人跟你讲清楚好了：小董，爱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爱和恨、哀莫等情绪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它究竟哪里值得你这么拥护了？小董哪，你肯定明白这个道理，却不肯相信它：人无缘无故爱，就会无缘无故遭受痛苦！何况所有人都是要死的，所有人都是——我爸在监狱里让几个因他入狱甚至是家破人亡的可怜人活活打死了；我妈被我骗了，不知道真相，抱着对我爸的、盲目的痴情与一丝丝的不舍在我眼皮子底下安详死去的；我老公更是莫名其妙，他好好走在人行道上让一个宿醉未醒、把刹车踏板踩成加速踏板的糊涂虫给撞死了。爱汹涌如海，熊熊燃烧。你以为自己足够聪明，有天妒的命运和大天的福分，能避免这份痛苦这份灾难——只要自己欺骗自己，说服自己本来就不是因爱而生，而是因欲而存，或是其他的因素——但是，最关键的就是这个但是，你把爱埋在心里埋的很深，若是没有好的灌溉，没有阳光照进来，黑暗便会肆意蔓延，心中的荒芜便会疯狂生长。它们不仅要腐蚀你的精神，还会把你变成一具不合理的、不正确的、不圆满的空壳。没有爱众生就不是众生了，没有众生才能没有爱。那处于众生之中的我们又怎么能消灭爱，怎么会有办法和能耐去逃避爱这顶可恶也顶可憎的东西？你明白吗，小董？你懂吗？你知道爱是什么吗？它分明是套在生命和死亡身上的镣铐，在整个世界上延续了千万年的至刑啊！它是蘸了蜜的蛇牙，混了糖的砒霜！你主动靠近肯定要被咬，中毒受苦，寻药无果，胜负心重的便会自取灭亡；主动逃离也是白费功夫，因为根本就逃不掉！哈哈，活在婆娑世界中的我们就是这么好笑，不懂当懂，以盲引盲，大家都在糊里糊涂地打转转，来不知为何而来，去不知为何而去，生时没有分晓，死后更是如此。也许大家确实有那么几天做了些正经功夫，可是不一会儿却又都忍不住做了些与正经功夫完全相反的恶事来平衡自己了——而且还拒不承认这些事情是自己做的——为什么？哎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呀！为——爱，对！没错，为爱！就是为爱！为子女，为父母，为朋友，为名利，为尊严，为荣誉，为信仰，或者——嗯，就为了“什么也不为”这个理由。小董啊，你为什么要问我呢？你自己明明是知道答案的，也从来没忘记过。你为什么要往外求呢？外面可没有你的老师啊。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心是自己，自己的感受又是自己了？你为什么要把真的当作假的，把假的当成真的呢？小董，你不懂啊，你不明白啊，你只是知道有这么个说法而已……
“小董，你还没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呢？小董？”
我的双掌把小董的脸颊揉了又揉。但她现双眼发饧，整个人前仰后倒的，口中发出或绵长或短促的哼唧声。和我这根老油条拼酒量，拼上了头，小董这个乖乖女没有不醉的道理。我叹了口气，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想能不能把她老公给叫来。但小董说过她和自己丈夫的事要等她回家在说，也就算由她自己决定。如果我没想错，应该是就是这样的。那我这个外人怎么好意思自作主张叫小林的老公接她回去呢？我第四次打开了小林的手机，看着上面的锁屏密码我纠结了很久。它忽然全黑，让受怕的我摁住开机键摁了好久，结果出现没电池没电的显示。
我看着小董衣领处阴影里与灯光交织出完整形状的肌肤，心脏慢了一拍。真要把她带回去吗？我转念一想，安慰自己道，那不然呢？她一名喝醉了的良家妇女，能睡哪儿去？根据之前的情况，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乱发好心不顾后果把她先生叫来接的。我转头又瞥了眼天色，在心底发出叹息。看来我必须把她带回我家借宿一晚了。
天空中星罗棋布，渲着深深的墨色。霜匀的月盘冉冉上升，清高地俯察着地表。打着灯光的车子蜎蜎爬行在笔直的公路上，与自己前后左右的车子同胞组成一支队伍。红光刺眼，绿光闪烁，三四个行人走在树零碎的阴影中，把手放在兜里，脖子微缩，肩膀放松，眼神轻佻地看着昏黄的街灯光。倒计时归零了。黄光带着惆怅的面容出现，不一会儿转变成可喜的绿芒，车子们抓紧跟上前进的节奏，来去如风。那三四个行人走得慢，说得多，错过了穿行马路的最佳时机。路灯快速变成可憎的红色，唏嘘一阵的他们见左右两边的车子还沉浸在被红灯教官唬住的氛围里，纹丝不动，一声不吭，向前方射出两道呆板的光亮，映照出无数细小的飞尘欢欣雀跃的身形。那几个行人也喜，小跑小跳，双腿舞动，撞散了飞尘，溜溜湫湫游入广阔的树影。
我眯着眼睛看着不动的风景好久，酒劲消去后，才听清楚了前排司机提醒我的声音。用支付宝付完钱后，我弯曲双腿站在地上，让司机帮忙把小董放到我的背上。我瞥见坐在阴影深处的司机眼里流露出来的、闪闪发光的下流眼神，皱了皱眉。当我把小董放到家门口叫唤我女儿出来开门时，小董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踉跄几步来到台阶上差点摔去。当时我虽然没有亲眼目睹，结合事后回忆也能描绘出我没看见的那些画面。小董坐在台阶上哇了一声，吸引了的我注意力。她那洋溢着大的力气才把小董从代驾的车上弄到电梯里，我让小董倚着电梯的墙壁站好，刚喘了口气，擦了擦汗，就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哇哇的呕吐声。她的呕吐物混合着胰液胆汁，胃酸及消化不完全的肉沫残渣，我离她还没几步，就嗅到一股酸涩的味道飘进我的鼻腔。我心中暗道不妙，来到小董身边，看她的呕吐物大多数吐在了地上，只有少数吐在了衣服上和裙子上。我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我好好想了想，决定把小董的身子好好洗一遍。
“妈，这是……早上见到的那位吗？”
“对啊，她喝醉了，又和家里的丈夫起了一些纠葛，现在肯定是不能回去的。来帮把手，帮妈把她搬进浴室里去。她刚才在外面呕吐，有不少吐在了她的身上。”
我和女儿小心翼翼得搬着她的脑袋和双脚，走楼梯的时候因为我是背着台阶走的，差点被绊倒。好不容易把小董搬到了专门准备起来给客人睡觉的一间房间，与女儿小聊一会儿，得知她大学同学会和她睡在一个房间里，可能会进行一场闺蜜密谈。女儿走后，望着坐在墙角呼呼大睡想要翻身把衣服上的秽物搞到地上的小董，我感到万分为难。要知道她身上的呕吐物不多，即使只是拿抹布或是纸巾帮忙好好擦一下也可以把这件糗事糊弄过去。可总有种阴暗的、蠢蠢欲动的念头在心灵深处蛊惑着我，要我帮她洗澡……
我之前说过，我处于世俗观念中的灰色地带，既喜欢男人又喜欢女人的那种，某种意义上算是鄙视链的底层。虽然没犯花心的大忌，可丈夫的突然死亡、衰老的逐渐可视化和多年的自渎恶习已唤醒我对同性肉体的恋慕。我甚至有预感近一年我必然会告别我对丈夫的回忆，而去寻找一个能唤醒我爱的能力的人。但我老公实在是太特殊了，和我把所有能玩的情趣游戏都玩过两三遍了，就跟某个无良写手大腿一拍脑袋一转为了满足他的精虫式意淫而编出来的一样，把我能接受另一半的标准要求提到了一个非常高非常高的地步。嗯，就现在这么个社会，按照那个即使可以让步也依然使我自己都觉得离谱的标准，我的后半生百分百要空荡掉。孩子们的关心与敬爱并不能填充我失去丈夫后所产生的巨大空缺。为此，我形成了自渎的恶习。我自渎频繁，空虚感就强烈起来；空虚感强烈起来，就更想自渎了。我得承认，我确实是个下贱的女人。压力大的时候，我就会找家熟悉的店撸串，吃最贵的菜，喝最好的酒。天时地利人和三要素齐全时，我就会开始自慰。有时候没兴致自慰，我就网上翻墙看别的女人自慰，或是带女同性恋元素的黄片，还有一些文笔流畅、脉络清楚、观感良好、技法高超的故事或电影。令我松了一口气的是，我只会对我丈夫起反应。其他男人的肉体，不论再帅再健壮，我看了后都只会让我心里发毛，觉得反胃。在我看来，和总是洋溢着强劲的雄性荷尔蒙气息的男性相比，女性更加养眼，也更加具有性的吸引力。现在，一个鲜活的、真实存在又可以解决我平时妄想需求的人已经出现了，我怎能不为帮她脱去衣服洗掉身上的衣服而感到麻烦了？
我转身拍了拍发热的脸蛋，后又转回身面对不省人事的小董。
“抱歉啦小董！”我接近她，蹲下身把小董身上粘黏着呕吐物的毛衣、裙子、长靴还有她的内衣内裤。小董如玉水润的肉体完整地展现在我的面前，一种不可抵挡的妒意率先冒头，另一股更加猛烈的、熊熊燃烧的渴望将妒意烧成颗颗残渣，晶莹剔透。
小董摇摇晃晃站在地上，双眼微睁，神色朦胧。熏熏的水珠滑过她深如漫壑的锁骨，啪嗒啪嗒落下，浸湿了我的头发。她嘴唇微抿，呼出细弱的气息，许是感受到我不可避免的触碰，微低着头，仿佛懵懂的孩童无邪地凝望着手试好了莲蓬头的水温。仍旧蹲着的我眯着眼睛，有心避开她的私密部位，快速地冲洗她肌肤上的秽物。当我瞥见她绵软乳房中间滑下了负隅顽抗的呕吐物时，我胸膛里面的心脏有力地跳动了一下，震动着我的视野。
呕吐物骂声不断，伸出无数条触手攀附在小董霜匀又结实的腰腹。它运气不佳，应变能力差，水流澜翻浩荡，它的触手条条断裂。呕吐物发出绝望的尖叫声，落入浓密葳蕤的股间。它发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的欢呼，朝观看完全部过程的我竖了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中指，讥笑我道：“怎么，之前信誓旦旦说要清理我，现在我不过是刚好来到了性的禁地，你就这么快丢魂落魄，丧失行动的勇气了？”
受到呕吐物侮辱的我脸色更红，心跳更快。我止住抬头的念头，深呼吸一次再屏住呼吸。在我帮小董冲洗她阴毛的时候，我的大脑快速升温，温暖的雾气在我视野里弥漫开来，使我变成了那个可怜可憎的呕吐物。它拼命抵抗着直面而来的汹涌水势，终是无果，全部触手断裂完毕，从软化的毛丛中下落。在下坠的过程中它留恋而平静地凝望着给予它最后的安全感的地带，一丛蘸水的阴毛。它睁眼凝望着那丛阴毛的同时没法忽略另一堆景象，一堆足以让我疯掉的景象。
我抹去额上的汗珠冲洗干净小董的正面。将小董转了个身。小董身材高挑，腿部比例完美。她的背部光滑平整，一条积聚的脊柱线蜿蜒曲折，分开她的左右半身。我看着小董肯定没少练过的臀部，吞了吞口水。有时我会看一些穿瑜伽裤和健身内衣的女人的照片，想象着自己温暖的阴部能紧紧地贴在她们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臀部，奶子贴在她们的后背上，压的很扁，两粒坚硬的乳头摩擦着她们的衣料裹住的背部，让她们不得不转过身来，带着或期待或喜悦或痴迷或愤怒或冷淡或轻蔑或冷漠的眼神看着我，使我的阴蒂起了反应。我感觉到她们的臀部肌肉发硬，缩小了臀罅，隐隐约约夹住了我急切往里拱的阴蒂，给我带来尾骨颤栗的销魂感受……
我不知道我是靠着怎样坚定的意志才没有对小董做出那些可怕而龌蹉的事情。显然，我勉强通过了第一次对我自己的心灵考验。但我在第二次考验到来前就已经举起白旗大喊投降了。迷迷糊糊地用用浴巾擦拭，昏昏沉沉地背起全身赤裸的她将她抱到客房床上并竭力忘却她贴住我背部的乳房和乳头后，我走在去往浴室的路上，清楚我的意识绷紧如线，一触即断。
“真差劲哪……”我蹲在浴室的墙边，一边看着洗衣机里滚动的衣物及脸盆中的内裤，一边把自己的手指插进自己空虚黏腻的牝户中。我的内裤安然躺在衣篓之中，曾与我的阴户亲密相吻的地方满是淋漓，在灯光中渐渐发散着自己存在的痕迹。
“小董……小董……”换内裤的想法硬生生被自渎的愿望挤出队伍。我缓慢抽插着自己不断缩紧内里肌肉群又不断配合着手指松释延展的阴道，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另一只手准确地捏住自己阴蒂并开始玩弄。我闭着眼睛，抬升脑袋，感觉到模糊不清的光芒在黑暗中中闪耀，发出压抑着深沉情感的、又享受又痛苦的呻吟。
我究竟在干什么？我这样做还有没有廉耻了？小董已经有丈夫了，我本身也是个死了老公的寡妇。那我干嘛要用小董来当我的意淫对象呢？我不爱我老公了吗？我半睁着眼抬头看明亮的灯光，一切动作停顿下来。我想了一会儿后，搅动在阴道里的手指忽而使劲。是的，我不想再爱他了。我恨他。因为无比自私无比贪婪无比差劲的我对他产生了超越我对我自己的爱，付出了很多本来可以余留可以用来做更多事情的精力；因为现在他已到地府报到，没准早就转世投胎度他的下一段生命，但作为他妻子他女人的我却依旧活着，还有很多的日子要过。我……我本来就不喜欢男人啊，干嘛要对他一个人起反应，干嘛要对他产感情，生小孩，和他度日子了？我是淫荡的女人，这不假。但我也有权利度我想度的生活。我无法否认在意淫女人的时候也意淫着我的亡夫能把他炙热的身体如一面大锅罩住我的全身，用非比寻常的高温裹着我的灵魂，烧净其中凝聚的秽物，只剩下绝对的洁净。我希望在我用手指抚慰别的女人的时候，他能用他的屌充实我的湿热黏滑的腔道，使我发出阵阵娇喘，胜过那个底下被我爱抚着的女人。那底下的女人不愿意我就这样被我的丈夫抢走，哭着抢着捧住我的脑袋，双臂搭在我的肩膀上，两对乳房挤压并向外扩张，两粒乳头互相顶立。她温热的腹部和可爱的肚脐眼摩擦着我同样的部位，发胀的阴蒂和欲求不满的阴唇急切地亲吻着我的阴蒂及还没被丈夫抢走的地方。我热烈地吻着她，回以同样旺盛的渴望。我感觉到我和她合为一体，也和插我的丈夫合为一体。两种不同的融合状态相互冲突，起了矛盾，我的灵魂分为相同又不同的两半，一面殴打对方，一面拥吻对方。女人的体液从底下喷涌而出，如泉水湔润着我的阴处；丈夫滚烫的精潮如利剑刺破我大股下沉的淫水，完完满满、一滴不剩地注入我空虚寂寞的子宫，极有效地补足了心理上的空虚。有四个健康聪明的孩子在我的身体里诞生，我很乐意再养育更多的孩子。但是我现在完全不像个母爱泛滥的母亲，而像一头一到发情期就开始发情的雌畜，用淫荡的幻想满足自己的情欲，用自己的手指搅动着使我感到光荣自豪的、曾使我觉得既无比神圣也无比肮脏的地方：我的产道。除了最后一个小女儿是在我肚子上留下一道疤痕的剖腹产以外，其他三个儿女都是顺产。生大女儿的时候我的大腿和肚子上爬满了让我感到恐惧的妊娠纹。我很感谢我的丈夫，在怀孕的时候他推掉了很多本来打算要做的事情，把我放在了生活中的首要位置。我曾告诫他不要太爱我，可他不听，使我又爱又恨。所以在我曾尝试用假阳具替代丈夫给我带来的满足并发现彻底失败时，并没有感到多少失落。因为我对我丈夫的感情是真诚的、自发性的，并不是什么外在因素影响才产生。可惜天命要他早死，留我一个人孤单地活在世上。所幸我还有我自己的手指和我自己的意念，它们会一直陪伴我到我死去的那天。
我蜷缩着身子蹲在地板上，呼哧呼哧地喘息着，并感觉到几股收集不起来的水液溅出私处，打湿了我绷紧的脚掌。浴室里的水汽未消散完全，一片温暖的、令人感到舒服的雾气漂浮在我的视界中，使我心乱神迷。我凭着肉体本能亵玩着自己的意识，揉捏自己的一边乳房，舔舐自己的抽出产道的手指，吞下自己不断泌出的爱液，呜呜咽咽地叫着，带着污秽的愿望扭动着身体。
“是你的错，小董……也是你的错，老公，虽然你早就死翘翘了……当然，我自己也有错……但最错的……最错的……还是小董…都怪你，你干嘛要陪我喝酒，喝到不省人事不知天南地北我是谁的地步啦～你看看现在……嗯嗯～你喝醉后不负责任地呕吐，我看不过去——就不得不洗你的身子～长我的欲火～唔～小董，真没想到你居然还长着一副那样淫荡的身体～”
我嘴里不断推卸责任，可心里却明白的很，分明是自己太想要的错，不关别人的事。自私懦弱又差劲的我忽视了理智的劝告，在迈向堕落的路途中渐行渐远……小董，我现在欲火焚身，皮肤发麻，你干嘛不来帮我降火，而是在客房里做你的美梦了？是了，你这不负责任的女人只会顾着你自己，顾着你自己的婚姻和你自己的感情，不懂得报洗你身子送你到床上呼呼大睡的我的恩……小董，你好没良心哪小董……我现在这么想要，这么想要另一个人来陪我，解我的寂寞病，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啊……
“小董～呜呜～小董！我要去了～嗯呜呜～”
终于，我的身体向后弓起，呻吟中呼喊着我那名同事的名字，哭喊着从股间喷出了大股爱液，颤抖着身子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心里涌现出背叛忠贞感情的喜悦、自我亵渎的悔恨和厌恶。
然后，浴室门打开的声音响起，我迷迷糊糊地转过头去看，却看见了另一个我。我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那个家伙反手关上门，大跨步向我走来。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她已经蹲下身体，压薄一阵淡淡的香风，抓住我的脑袋吻上了我的嘴唇。我甚至能感觉到一条湿滑温软的舌头伸了进来。
“这到底……”
我奋力推开这女人的肩膀，但她的力气却大的吓人。而且我感觉到她的舌头很软，嘴唇也一样。她的气味熟悉，声音让我感到精神恍惚，也许是因为她讲话的时候放入我体内的手指已让我感到身心愉悦。她抱我的力气很大，我的乳房又可以称得上是丰满的一对，所以在能感觉到对方内衣里面的乳房与我内衣里面的乳房压成发胀的棉花，她的乳头正笔直地顶在我的乳头上的时候，我感觉肺部干燥，嘴唇缺少水分，呼吸困难。刚刚自慰后的空虚感如添了一把火，小腹沉沉燠热，我的股间发痒，肯定是忍不住了。
“果然，你湿了～难道你刚才自慰过了吗？”
这女人真是过分啊，一边说着触及我隐私的话，一边把手滑到我的腿间。她手法娴熟，居然十分清楚该用怎样的方法来刺激我这个经产妇的G点和敏感地带，又怎样给我带来更多的刺激。我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即使每周规律性地同一些健身博主进行身材训练，瑜伽、普拉提，还办过一个健身俱乐部的会员卡，买过四五套健身用的运动内衣和修身裤，也仍无法阻止衰老的力量在我的身上显现。即使我常吃蔬果，偶尔买些补品来吃，可一旦裸着上身站在镜子前，就能发现乳房已略微下垂，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可以完全忽视的迹象。不能完全忽视的便是乳晕颜色变深，肌肤弹性减少，为了不在一些活动中出洋相，胶原蛋白和相关妆品不可缺少。我的产道变得松弛，放手指或是用玩具最多也只能让我小小地爽那么一会儿，那一小会儿转瞬即逝，更大的空虚感让我不得不去刷朋友圈和电视剧。而现在，我自慰时的手法和技巧出现在别人身上，别人正在我渴求快感的时候唤起了我自慰时的记忆，独处的私密被陌生人知悉，羞耻感、负疚感、自卑感相继袭来。但比它们更加厉害的是我压抑已久的肉欲。我那温暖湿滑的腔内瞬间绷紧，肌肉收缩，一只手居然忍不住伸出去抓住这女人的手臂。可我知道她不会停。同时，我也不愿意她停下来。我看着她那张令我感到晕眩的、一模一样的脸蛋时，心脏骤然跳动，阴道内泌出更多的春水。
“不行，我……你……为什么我帮你时，我自己也想要了～呼～”
我在呻吟的间隙中好心提议道：“等一下……我来帮你…嗯嗯～”
她再次捧起我的脑袋，把嘴唇凑近。这次我不像刚才那样不知所措了。我也伸出舌头，主动和她伸过来的舌头相互交缠。我注意到这女人有一双与我一样涌动着情欲、与我一样闪烁着爱的渴望的眼睛，与我一样的芥末绿内衣裹着胸，粗略一看，规模不小。她的手从我的后脑勺移到腰肢上，加大往里拉的力量，并偏转了脑袋的角度，好让我们每个人的舌头探索对方口腔的活动空间更大一些。
“呜呜～好久……真的是好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程度的刺激了……”我把发自真心的呻吟吐进她贪婪的嘴唇之中。
浴室里微热的气体渐散，一股寒冷的气体覆盖在我的肌肤上，刮起许多汗毛。磨砂玻璃和釉瓷砖上凝聚着将要下落的水珠，我和她结束了亲吻，开始担负起这场性事中各自角色的责任和义务。我颤抖着上身，无法自制地扭动着两条大腿，享受着这个女人给我带来的、梦寐以求的爱抚。我之前说过，我的年纪大了，因此体液排泄功能也不如以前优良了。此时的我能嗅到我容易出汗的腋下散发出来的、微弱的酸臭味，这种浓重的味道吞噬了让我感到舒适的发香与体香。可身前人的体温和在我体内的不断插抽如此真实，令我满意，平时我总要掩盖或是想尽办法去除的汗味在此刻俨然成为了增添情趣的调味品。我眼中的景象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一会儿安定一会儿颠倒，掉出稀碎的光芒。光芒刺眼，惹人嫌。在我喘息着即将迎来高潮时，我忍不住好奇去细看那女人的脸，而那女人正巧也在这时候瞅向了我。淅淅沥沥中，我和她恍然大悟，并为悟出的真相感到万分惊愕。匆忙间，高潮来临。强烈的恐慌使我猛地缩紧阴道，也使她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如锋利的箭矢一样拨开了猛烈闭合的肉裙，以更快的速度和更大的力度射入更深的地方，炸开一片泥泞的混沌。我积聚着快意的腹部鼓胀好似一个气球，在双重刺激下扎出一个大口，哗啦发了场大水。水声清亮，爱液潺潺流淌。我慌乱向后退去，她急忙往后撤离。我俩隔着地上那滩混合着温水与我的体液的、汇聚于瓷砖缝间的液体相望，许久才出口喊道：
““你…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我的声音在浴室里面重叠，不是幻觉，而是因为我这才发现这女人脖子上居然和我一样挂着同样的一串项链。那项链是我前年逝世混账老爸买来的，中间挂着一个古铜色的圆形挂坠，挂坠打开后嵌着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拍摄在1987年的夏天，蝉声喧嚣，叶影繁密，在画面中间，一栋破旧的砖瓦房前面，一个小女孩骑在一个秃头腆肚的男人的肩膀上，梳着双尾辫，手里拿着一根龙形的糖画。因为当年小女孩看过一本关于龙的外国连环画，很喜欢龙，所以她父亲就给她买。这个项链的意义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尽管我理智上抗拒把任何东西看得太重的，但这串项链联系着在我人生中对我影响最深的两个男人的生命，让我能时时刻刻记忆起他们给我的爱恨纠葛，把我和过去那个愚蠢执拗的、有时比我父亲还要使我仇恨的那个我和谐地融合起来了。它超越了我的生命，我坚信它独一无二。直到今天，这股无坚不摧的信心就此毁灭。因为我没有更大的信心去否认眼前女人的身份，没有更大的胆量说服自己刚才用手指插我私处给我爱抚的女人就不是活生生的另一个我了。
““这怎么可能？””
我和她都远离了对方。我能清楚感知到她和我一样对这种情况有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和困惑，我注意到她微微颤动的肩膀，以及投射过来的不信任的眼神。我甚至为清楚感受到我现在的状态与她相差无几却没有感到震惊而觉得奇怪。
““你……””
意识到声音再次的重叠的我们都闭了口，静静地凝视着对方。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我能看清楚她腋部周围的光带，散布均匀，是汗水留下的痕迹。她胸型饱满，因为挑选的内衣品牌好，质量不错，使得胸部形状挺拔，和年轻人差不多。她的大腿有肉，内裤贴身，隐约能辨出骆驼趾形状的私处。她盆骨宽阔，看样子应该是生过儿女的。我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脚趾时，我的脚趾蜷缩了一下。与此同时，她的脚趾也蜷缩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观察太久的我又抬升视线，与这女人的目光相接触。一阵强光闪过，令我感到头昏。当我又一次发现那女人的面容跟我一模一样时，我费劲地咽了口口水，心脏都慢了一拍。这时候，我们的声音终于不再同步了。
“你……你真的是吗？”
“我想我没有别的答案了。”
我又吞了吞口水，说，
“可为什么会有两个我呢？”
“我不知道。”她继续说，“我只知道在进浴室前，我身体很热，大脑发烫，很想……嗯，做些什么。”她挪开了视线，似乎觉得有些尴尬。
立马知道原因的我也觉得尴尬。因为在确认这个同时存在着两个我的状况之前，我发情了，很渴望得到别人的爱抚，而她碰巧出现，正好成为了那个人。现在，只要我下降视线，就能看见她的手指上闪烁着只属于我的、幸福的光辉。
我低下脑袋，快步往门外走去。经过她时，她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力量很大，使我不得不回头看她。回头看她前我已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模糊的、阻止我回头的意念，可身体的行动实在是太快了。我来不及反应，一张往常在镜子里、在黄片黄漫小黄文里见到、凝聚着女性深沉欲望的脸蛋赫然出现在我眼前。这张脸蛋无比鲜明，一模一样的五官与眼神里闪烁出的强烈渴望激起我猛烈的同情。我就像是被一块鱼肉诱惑住的猫，在原地打转，犹豫要不要冒风险入局。
“别走，你说过……”她声音很轻，视线不正对着我，脸色红润，十分可爱，“你说过要帮我的……”
我被这句撒娇似的嗫嚅拴住了性命。一股狂热的浪潮在我体内翻腾，声音奇响。心慌意乱定力全失的我紧紧搂住另一个我的腰，不顾一切地把嘴唇堵在她的嘴唇上，伸出舌头去挑逗她嘴唇里的舌头，泌出口水来混入她的口腔。反应过来的她也不再顾忌一切，如我一般饥渴地搂紧了我的腰肢，双臂用力，脑袋错开，鼻子与我的鼻子痛苦摩擦，好让我们每个人的舌头都能完完整整地伸入彼此的嘴唇，刷动彼此洁白坚硬的牙齿，搅动对方柔软有劲的舌头，拥有更大更阔的活动空间。我能感觉到她两团绵软的脂肪与我两团绵软的脂肪在我们的胸膛中互不相让，隔着两层同样的面料对抗。我很喜欢我的乳头与她的乳头在感应到彼此存在后为了显示自己的尊严而如春笋生长。又因为势头相对，四颗乳首微微肿胀，鏖战了好一会儿才互相错开。我还能感觉到我与另一个我的汗水从相贴的额关一路下滑，从凶险的乳沟处分开后又在腹部融合成一颗更加饱满的汗珠，最后在我们紧闭的双腿间、发痒的私处坠下，惹出更多顽皮好动的想象。
约莫过了一个世纪，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嘴唇。几近窒息双眼上翻在痛苦与欢愉中挣扎不断的我们用舌头舔了舔从对方嘴唇里拉出来的口水，又忍不住凑上去亲吻对方。我们一边回复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平复自己躁动的心跳，一边呶呶不休地颤动着身体，扭动着身体，好与另一具火热的身体肌肤摩擦，带去鼓励与支持。我们的双腿与膝盖挨得很近。我左腿往她那边前进，她的右腿便会往后挪移；她的左腿往我这边前进，我的右腿便会向后挪移。我们左腿与膝盖的、大部分的左右侧面亲密摩擦，软毛与软毛交相抵触，给我们带来瘙痒的反馈。
“放轻松……”
我猛的发力，攥住她双手的手腕，将她压在墙壁上。她胸膛的不安与恐慌被我的身体盖住。我用我发烫发肿的嘴唇轻柔地吻上她发烫发肿的嘴唇。她以为又要和我来一次世纪热吻，傻乎乎地伸出舌头，嘴唇张得更开好吮吸我唇里的津液，品尝我甘甜可口的舌头。我出乎她的意料移开了亲吻住她的嘴唇，在她的肩膀、锁骨、脖颈和耳根处留下我恰到好处的啃咬，把她那熟悉又陌生的嘤咛夺进身体，充当爱欲的燃料。当我再一次没有按照她所想的用手指来关照她私处而是蹲下去时，我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之前你还说我呢～看看你这里，一样湿～”
我把头凑到她股间，前臂环住她的大腿，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浓郁雌香，生殖器官里面逃逸出来的微弱臭味。我先是埋头吻在那一滩湿笼笼的水迹，小小地用舌头舔从下面舔了一会儿，这家伙就已经不争气地开始颤抖着股间，大腿肌肉撑起，几乎把我的手臂撑开，淫靡地发出喘息了。
“不～啊啊～”
“不什么，欲拒还迎是吧？”
我舔了舔嘴唇，帮她把更加黏腻不堪的内裤扯下来。她乖巧地配合着我，眼神迷离地抬起大腿，看着我淫心大起，色胆包天地把内裤当成了口罩，勉强戴在脑袋上，嘴唇哆哆嗦嗦地扑在上面，舌头拼命顶在内裤的泥泞处形成突起。我吃干抹净把内裤丢在一边，一回头便看见她用手指拨弄阴唇，剩下另一只手来揉捏自己的乳头，毫无女性的矜持，毫无人性的廉耻。但这时候她所做的一切，和我一样差劲的地方都是接下来性事的调味剂。我很喜欢。我从未以第三人称视角观察过我自己的私处。眼前的女人确实是我，我现在恰好有这么一个机会来满足自己的求知心。在灯光中，我仔细观察她的私处，或许在度秒如年的她的眼里，我的观察差点磨干了她的耐心，耗烂她的肉体。但没关系，时间确实充足，我也确实能在充足的时间里通过对比来证明她和我是同一个人。通过严谨对比，认真分析，我敢肯定她的阴唇确确实实就是我的阴唇。她的阴唇比小董的阴唇色泽更深，形状更加肥厚，也更加成熟饱满。她的大腿线条丰满圆润，左边大腿上有一条显眼的疤痕，是我六岁同孩子们玩耍时被一位胆量过大、玩心极重的孩子用一根糙木杆子戳出来的。我记得当时我瘫软在满是尘灰的地上，痛苦哭喊，阳光照耀着我扭曲变形的脸，阴影遮掩我脖子以下的身体。有些离我远点的孩子聚在一起，睨望我，指着我，偷偷笑话我，作另一场游戏的开始；有些离我近点的孩子蹲在我身边向我表示关心，觉得滑稽笑出了声，感同身受的开始语重心长地安慰着我，谈论起令他们感到痛苦的事情，经过对比，孩子们的语气中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一种英雄式的骄傲与铁硬的满足，尽管他们无法意识到自己这些更加细腻复杂的感情是怎么诞生的；有些则是当起了木头人，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木讷呆板地观看着全部过程，前后左右四处看看，要么主动离开，要么怀着机械的好奇心与病态的求知欲等待结果；始作俑者则是第四种人，他脸色煞白，脸上划下冷汗，因为他那一对严格要求自我、信奉精英式教育的父母能在这段时间里能允许他出来同孩子们一起玩——“同落后者浪费宝贵的生命，与必定失败者虚度空洞的光阴”——已是极不容易了。若是让他们知道他惹下这等大祸，回去后肯定要遭受更加丢人的惩罚，丧失更多娱乐的时间。他被庞大的恐惧笼罩了身体，丢失了行动的信心，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涣散，不知如何是好。父亲，还是父亲。这个令我终生难忘的男人就在这时候出现了。他心疼我，把我整个人从阴影里抱起来，从孩子们中走出来，让我受伤的腿荡在外面，好像柳树上半折不断的枝条，风吹来它就荡起，风吹来它就荡起。叶片飘零，孩童呼叫着散去。讻动阳光里他安慰着我，轻声叫着我的小名，脸上满是真诚的、歉疚的神色。多年以后，我曾自问过一个人怎会在时空的作用下起了这么大的变化，居然能从一个无害的、热爱生活的男人变成一个让远房亲戚都觉得卑鄙无耻的、却又留存着少许良心的混蛋呢？作为这个混蛋的女儿，我无法给出让我自己觉得满意的答案。这既是因为我身体的一半血肉来源于他，不少鄙劣的天性是他的子代投影，也因为我是另一个鲜明的例子，世上另一个诡异离奇的例子……
“天哪……天啊～我自己的嘴唇和舌头～感觉竟然那么好～要撑不住了～大脑好热～好舒服……嗯～我感觉……感觉要来了～要来了～要被自己的舌头搞丢了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来我也找到了节奏，用钻入她产道里的舌头刺激她散发着微弱的年上腐臭味和浓郁肉香的阴道，甚至舌尖翘起顶在她上面的肉裙，准备好迎接她体内的淘沙大浪。可接下来的变故使我们高涨的激情瞬间就冷却下来，浪潮无主，肉体欲望和精神境界相互分离，不和谐感促使我下意识地要远离给另一个我口交、噉食她体内琼浆玉液的变态愿想及将成事实。
“妈，妈，你在里面吗？”
女儿的呼唤让我从可怕的淫欲中恢复了理智。另一个我无法抑制自己，用她的大腿肌群夹紧我的脑袋，使我的太阳穴感到刺痛，嘴唇被迫贴住她黏糊糊的私处。充血的阴核躁动不安地摩擦着我的牙齿，卡在我牙缝和嘴唇之间。我不安分的脑袋被她摁住，大股大股齁浓的阴液射入我的口腔。之后她终于恢复平静，我得以扶住她抖动的大腿用另一只手接住咽不下去的阴液。
“怎么办？”
磨砂玻璃外立着女儿椭圆形的身影。她脸蛋通红，少许发丝黏在脸上。我通过她潋滟的眸子望见我自己的、小又难辨的影像，心脏像是被狗舌头舔了一下，打着颤。
“你去……你去跟她讲。”
我喘息着把口里含着的体液咽下，手里掬着的抹地板上，手掌撑着地面坐了下去。她转头看了一下我起伏的胸部，吞了吞口水，转过身朝门外应答：
“有事么？”
“有事，妈。”女儿在门外边回应，“妈，你现在有事么？”
“嗯……妈在洗澡，现在在抹沐浴露。”我立马站起来打开开关，把旋钮换到热水档。水声淅沥，浴室里我强压住蹦出胸膛的心跳声，回头望着另一个我。另一个我面容紧张，远望着我，仿佛也在向我寻求帮助。
“这样么……”
见有心事的女儿要走，母性本能让我立刻就预想到可能会错失一个促进母女关系、疏解孩子心中淤积情绪的良机，也让另一个有权张口说话的我做出挽留。
“别走……”我困惑地看向她，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后悔，但很快就坚定下来。她转头解释道，“嗯，你现在跟妈说也不妨碍妈的。”
我无话可说，也无念可想。因为稍加思索把我的位置与她的位置互换，我百分百会和她做一样的事。
“妈，朱敏失恋了，在我房里大哭一场，闹情绪闹完就睡去了。”她接着说，“但我来找你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个，妈，我来找你是为了解惑，妈。卧室里找不到你，所以我猜你可能在洗澡。”
磨砂玻璃外的影子渐渐下沉，浴室门轻轻晃动了一下，昭示我的女儿背靠在门上坐下。
“你想解什么惑？”我和另一个我古怪地看了彼此一眼。
“妈，爱是什么？”
我感觉到身体深处翻起一阵汹涌的沉默。良久之后，我忘了还存在着另一个我的事实，与另一个我异口同声地回答：“妈不知道。”
意识到还存在着另一个自己的我们慌张地捂住自己的嘴唇，惊讶地看着对方，用手指着对方。
“妈？”
通过短暂的视线交流，我们一致同意让另一个我——先前向我寻求帮助的我来回答，剩下的那个家伙做哑巴。另一个准备作声的我移开手掌。浴室内的水汽又从地板上缓缓升起，渐渐弥漫开来。为了不浪费水，我控制好水流量，让它不多不少，只要谈话时间不是很长，就不会引起女儿不必要的怀疑，同时也不会浪费太多水。最近水费上涨，执着于节省资源的我不可能不会注重这些生活小事。
“小瑜，你不会对妈给出来的答案感到满意的。妈的答案是根据自己的遭遇，结合自己的日夜思考才得出来的，与妈自己的生活最贴近。”
“没事，妈，我想听，我想给我自己的答案有个参考。”
“好吧。”另一个我舔了舔嘴唇，“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的是朱敏的男友嫌弃朱敏脸蛋不好看，自己碰见了一个更好的，热血上头，想放弃和朱敏的两三年感情去追她，并且在做出决定后立即打电话来和朱敏说分手了。我只是没想到电视里演的、一些只会在烂俗故事里存在的事情居然真的可能在现实里发生。”
“许多故事就是根据现实生活里发生的事而改编的。”
“是这样，没错。只是我因为这件事联想到了更多不好的事情，比如……”
“比如什么？”
“我知道这么说很傻，但我就是没办法去制止这个傻念头的诞生：我自己的男友会不会因为我的长相不及别人而和我分手。”
我和另一个我交换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对视。不夸张地说，我年轻时，化妆品保健品还没流行起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是神州大地上一簇锦色的鲜花。我的肌肤雪白，细嫩光滑，胜过江南地带享有美誉的绸缎。颧骨高，额关饱满，头发秀丽，身段玲珑，好说歹说也迷住了不少痴男怨女。我生下来的儿女不仅继承了我自己的优秀基因，还继承了他们父亲的优良基因，年轻时比我和他们爸还要英俊美丽，稍微打扮一下更是了不得。而我的女儿，居然会担心她与她谈恋爱的男友会因为长相原因而与她分手，简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咳咳，小瑜啊，你怎么会这样怀疑自己呢？”
“因为我现在和我的男友是异地恋。据我所知，不论异地恋情侣多爱对方，异地恋到最后几乎全是坏结局，要么和平分手，要么被另外的人截胡，恋爱关系中其中一人出轨，或是经受不住时间考验，因多次的争端而不和平分手。妈，恋爱真的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吗？你和我爸究竟是怎么爱上对方的啊？”
“我和你爸……”我和另一个我互相瞥了一眼，都发现对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因为作为一个正与女儿交心的母亲，怎么好意思和自己的女儿说自己和她的生身父亲是因为形婚后的相处时间长了，我脑内神经搭错了地方，真喜欢上了她爸，在感觉比夫妻还像夫妻后才和他赤裸相待行夫妻之实呢？我总不好真的要把“糊里糊涂来去来，前生未了今生还”的怪话说出口吧？所以在第一个孩子出生前，我和我老公就花了两三个星期杜撰好了我们的爱情故事，想由他想，决定权在我手上。我自认为我们的爱情故事天衣无缝，平平淡淡找不出一点破绽，谁知道丈夫死后我大大咧咧的劣性会在一次春节聚会上喝醉了酒后暴露出来，连珠炮似的和孩子们吐露出爱情故事的真相，使他们大吃一惊。这件令我感到后悔的事使得我唯一的儿子——我敢肯定他的前生也是个女孩，不然我是不可能比爱其他三个女儿还要爱他的——因此体谅我的难处，有意与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让我感受到了为人母后的另一份浅淡的悲痛。好在没多久我与我儿子的关系又恢复如初，不然我必然要成为一个一天到晚不是在撸串就是去撸串的路上的、大腹便便的、浑身上下散发着酸甜苦辣的酒味的老女人。
“嗯，我和你爸……我和你爸……”看着另一个我纠结着说不出口的模样，一股无能的恼火使我开口，替代了她的角色，“我和你爸……实际上就是因为相处时间长了，才生活在一起的。”
“呃……”女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没有其他的因素？”
“没有……”我犹豫着，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好吧，小瑜，你问倒妈了，你爸死后的几年里妈其实有好几个夜晚都在想这么个问题，当我的儿女们，也就是你和你的弟弟妹妹们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后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妈是个很差劲的人。妈那时候没胆量，家里大多数时候都是靠你爸一个人撑起来的，我很少能帮上忙。你爸可能会觉得谈起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有些尴尬，但你妈我呢，却胆小起来，感到害怕了。妈不敢想你们知道我和你爸最初结婚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爱意，只是形婚而已后，对你们三观的塑造会造成怎样的不良影响。这是妈看重的。因为妈不想让自己的儿女因为父母的原因而走了歪路，失了自己本该有的选择；也不想让你们因为父母过多的爱和过少的爱产生无法弥补的性格缺陷。妈也是个平常人，真没什么大本领。妈能做的只能是在背后默默支持着这个家，去鼓励渐渐长大、遭遇更多挫折的你们，不要畏惧困难，要独立自强，也要有积极乐观的心态。在你们成年以后，妈能做的就更少了。你爸不会育儿，这没办法。他是个做事的好手，也确实是个优秀的男人。他像一颗大树庇佑着你们，伴你们成长，并尽量不让外面的雨雪淋到你们身上。只是你爸与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时间真的是太短了，即使他去世之前已经给你最小的妹妹留下了父亲的印象……他活着的时候妈沉浸在和你爸生活在一起的日子里，对你们都是放养的态度。等你这个大女儿差不多有自主意识懂得妹妹和弟弟是什么的时候，妈才开始担负起母亲的责任，从一个有家庭的人变成一个有孩子的人。也多亏了那时候的决定，妈才能一个人支撑这个家支撑到你们长大。妈在你们小时候也讲过我和你们外公的故事，你还记得吧？”
“记得。”
“妈那时候很恨自己父亲，觉得自己父亲是这样无耻差劲的人，自己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一生都可以混迹在迅猛无常的声色之中。因为我已认定自己该死，自己是天地间最该毁灭的事物。妈在那段时间里是真的不大想活了——我这么跟你说不是要你明白自尽就是世间解决麻烦最好也是最有效的办法，这你要好好记着——妈是觉得自己白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心理疾病太重了，没法处理好自己的社会关系，而且自己也和你们外公一样，做了很多无法补救的糊涂事。好在有你爸，也多亏有你爸的开导，我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并与自己的仇恨和解。你爸或许是万中无一的货色，可你妈不是。跟你爸待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会感觉一股绵绵的妒意，它贪婪汲取着我对他的爱，把过往那些阴暗的怨恨悄悄替换，慢慢生长。到他死时我才意识到我作为母亲对他的妒意甚至超过了我作为人对他的、自以为星月可鉴的爱。后来我也花了好长的时间去想这件事情……”
我渐渐觉得无话可说并陷入沉默的时候，另一个我接住话头，继续说：“我想啊，小瑜，你妈妈我是因为没有认识到自己对你爸爸的妒意才爱上他，并给他生孩子的。这份妒意和爱平等，一样不可理喻。你爸和你妈我就是这么个缘分，无解的缘分。”
她说完整句话后，我忍不住流出眼泪。浴室里水雾浓重，一片温暖。另一个我走过来，帮忙擦拭我的眼泪。我发现她也流出泪水，于是也伸手去擦拭她的眼泪。我们两人望着完全一样的彼此，同样的悲切神色使我们产生了同样的怜爱与同情。我们情不自已地拥抱在一起，手指抚摸对方的头发。
“妈……”
女儿的呼唤使我们回神。当我和另一个我注意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后，都脸红着推开对方，并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的手指使我高潮过，我的舌头也使她高潮过……现在回想起来，我的下面㷒热发痒，渴望着……
我的目光与她的目光相互接触，都能读懂对方闪烁着的欲望。
“妈，你说出来的话真的是……信息量太大了，我得好好……消化一下……”
“嗯……是该消化一下……”
我用饥渴的目光扫视另一个我肥腻的乳头，因汗水而光芒闪烁的肚腹，一双丰满有度的大腿，以及散发着诱人气味的私处。她所拥有的一切我都拥有，她所拥有的一切也都属于我。未完的激情再度充溢着我的脑海，使我神思混乱。我和我是同一个人，这是铁凿的事实。
“因妒生爱么……妈，你会跟我的弟弟妹妹们说这些吗？”
“会……这个周末他们回来后就说……”
“那好。”小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妈，谢谢你，能对我坦露你自己的心声。”
“妈也要谢谢你啊，小瑜。”我目光不离另一个我，嘴里继续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在刚才的情况下说出那些话来。”
我刚说完另一个我就扑在我的身上，双臂搭肩，吻住我的嘴唇。水流奔腾不息，声音和谐。我情不自禁地搂住她的腰肢，手掌微微发力，好让她和我的胸部贴得更紧，我们的舌头也能更加自由地探索对方的口腔。在她颤抖着上半身在我耳边喘息的时候，我轻轻地告诉她：“别在这里，到床上去。”
她视线迷蒙地看着我，好不容易才恢复了焦点，拭去我俩粘合在嘴角处的口水，站起身来把先前的旋钮关闭。在我们和女儿谈话的时候，即使有意节省，也还是有很多的水已经被浪费掉了。但现在的我并不会像往常一样为自己失败的节省而感到沮丧。
磨砂玻璃上滚落颗颗水珠，两条一样的内裤与两条相同的内衣交叠在竹编衣篓之中，沾黏于上的体液渐渐干涸成块，化作一道可视的斑痕。我将另一个我整个抱起，感觉到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与她大腿上的鸡皮疙瘩发生接触，汗毛交缠，绵绵挠动着我的脊柱。我能听到她温暖乳房内的有力心跳，也能感觉到怀抱中的人的呼吸与我的呼吸合为一体，从明净的月光中滑入深邃的阴影，如水滴注入土地。我期待，我迷茫；我恐惧，也兴奋。幸福，幸福的生活和完美的景象在向我招手。我没可能拒绝它的呼唤，我迫不及待要投入它的怀抱。怀里的人是魔鬼的倒影，是世俗道德的终极幻想。我必须承认我是一个平凡的人，抵挡不了下贱的个性；我也是一个富有探险精神的人，抗拒不了征服未知的愿望。我看着怀中人鳞光煽动的眼睛，知道她与我想着同样的事情。
我弯曲着腿用脚把门关闭。当我把她放在床上时，她眼神里的妩媚更加炽盛。她弯曲着一条腿好似一根支撑着古罗马式神庙的石柱，食指放在微抿的唇前，把她的裸体完完整整地展现给我看。她脖子上的项链像行星环，彰显着太古的隐秘与永恒的力量，有力地摄住我无助的灵魂。我清楚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我再清楚不过了，也真没什么好描述的。外面豆芽形状的月亮浸泡在漆黑的流水中，吸饱发胀。猫声如婴儿啼哭，呶呶不止。我迷途而不知返，机械地把自己的身体印在她的身体上，两条项链上下接触时叮叮作响。我们的各个部位正对彼此，前所未有的压力使我蹙起自己的眉毛。我看见底下的她也如我一般蹙起眉毛，嘴唇微开微闭，呼吸变得困难起来。我们的胸部，四团可憎又可爱的东西斗争着彼此，谁也奈何不了谁。我们坚硬的髋骨在细微的调整后总是会因为重力而突然滑下，如石锥刺入彼此的胯部，使我们每个人都觉得难受。但我们两人又都忍着，耐着性子，直到再也支撑不住，控制不了，双腿交缠，被汗洇染的肌肤与另一片被汗洇染的肌肤紧贴细磨，无比猛烈的冲动在我们的体内荡漾开来。
她的阴部吸附在我的大腿上，我的阴部吸附在她的大腿上，好像腲腇的田螺在河底爬行。水草折折，我们开始低低地呻吟，脑海中闪灭着灿烂的星点。我贪婪地扭动着胯部，她体贴地迎合着我的攻势，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彼此湿热的阴唇半开不开，充血的阴蒂如盆中黄豆摩擦着自己的肌肤。两人的喘息渐渐变为可识的话语。
“肏我吧……肏我……用你的大腿……狠狠摩擦我的私处……嗯～好像火石擦着我………”
“嗯～不够……不够……”
我呢喃着，中指与无名指并拢挖入她的产道。她少许干燥的阴毛如愚忠的狗用獠牙划伤了我的掌纹。在我两根的手指嵌进她内里肥沃湿热的土壤，肉芽蠕动加大收缩力，手指运动难度变大。她呻吟着，全身颤动了一下，乳房微微浪动，使我不得不把目光集中在它们上。她瞪了我一眼，也并拢中指和无名指，挖入我的产道。我没能预料到她的行动，她的突袭效果奇佳，我呻吟着，肩膀僵硬，弹动着乳房，阴道迅速收缩，给她的两根手指施加阻力，运动艰难。我也瞪了回去。我们两人的手指好像发了脾气的牛，抻长壮硕的脖子，用蕴藏在全身筋骨的磅礴力量，拖着构造坚实的犁子，在质量尚良的阴壤上勤奋耕作。她那与我乳头亲密贴合的乳头忽而朝我的乳头用力一顶，我本能地闭上眼睛，晕眩感产生的同时，我有幸瞥见了无边的混沌中，腾出一道转瞬即逝的火光。火光妖艳，浮现出许多人的面孔。我父母的，我丈夫的，我孩子的……他们漠然注视我们，没有半丝鄙夷，没有丁点愤怒。
我在肮脏可耻的震动中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一种昂扬的意志，一种崇高的精神使我得意在欢乐的混沌中得意与他们对话：爸，妈，我的老公，我的儿子和三个女儿，还有我所认识的人，从我的生命角落里走过的每一个人，你们都应当为我和我的感情祝福，因为世上再没有什么事物比这更长久……
我先与我父亲说，爸，我梦见过你死时的场景，月光苍白的撒在你余温犹存的尸体上，你如葡萄挂载眼眶旁边的眼珠映着呆板的光芒……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因为你对不起我，对不起我和我妈。于我，你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于我妈，你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你曾以为一个人，一个有性别的人，只要他或她胯间长了根屌和两颗鹅卵大小的精囊或是阴唇及富含神经末梢的阴蒂，他们就该被生理欲望驱使，做性的教徒。可结果呢，爸？你错了，错的离谱，害了我妈不说，还害了我。爸，我真恨你，也是真不想原谅你。我恳请你的情商能高于常人，懂得闭口不言和不影他人的好处，别在梦里烦扰我。否则……算了，我也没法对你做什么。爸，我知道你托过一次梦，使我回忆起七八岁时候发生的事。那时我牵着你的手问你要去哪，你说你要回去。再之后，光芒掩盖我的视线，我从这梦中苏醒，眼含泪水。我知道你不舍得离开人世，我知道你害怕死后的世界。因为你积累了半生的钱财、心血及感情都在这里。你死的时候，却又什么都带不走。多可怜啊，大半辈子都白忙活哩！你想和生者道别，却发现自己什么话语都传达不到这一边来。你变成了流连于人世的幽灵，畜牲们能看见你这一类东西，看见你们因未了的贪欲、痴迷、嗔恨而不断徘徊在阴气较重的地方。它们亲眼目睹了你们那些不理智的家伙因为浅薄又不合理的理由受苦害人，报复又再遭人报复，亲耳听见你们在人们烧纸钱、烧香祈福的时候瞰食生者的愿望和祭品的精华时发出的窸窣声响。烟尘是你们来去的痕迹。爸，你以前就这么跟我讲过，我记得。在生者的记忆中，幽灵永垂不朽。爸，你以前就这么跟我妈讲过，我偷听到了。一切来源于土地的终将回归于土地。爸，你书架上那本《生死疲劳上》有这句话，我找到它了。爸，我没法不承认我不爱你，也没法断决我对你的恨，割舍我们之间的缘分。我不希望你下辈子变成猫、狗、猪、鸟、蚂蚁、蚊子、鱼、虾、青蛙、蚯蚓、飞蛾、蟋蟀、蜘蛛、壁虎、猴子、牛、马、驴、苍蝇、蝙蝠等动物再回到我们家里，带着幽灵的记忆好奇地观察这些与你前生有缘的人的生活。你之所以变成畜牲，就是因为你不明白自己造了很多畜牲才会造的孽，不但没有主动改正，反而还下意识地忽略它们。你之所以变成畜牲，之所以还有这份好奇心回到曾经属于你但现在已与你没有任何瓜葛的家庭，就是要尽你往世未尽的感情，了你前生未了的缘分。爸，别当西门闹，超越六种不同的生命体验去做新世纪的婴儿蓝千岁吧。尽管忘记的历史有很多，值得被讲诉的历史也很多。爸，为了让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福分，你就有责任去唤醒更多畜牲的记忆，把它们引到坦荡正道上来。要知道，一失人身，便会万劫不复啊！爸，别当痴情人了，别做流连鬼啦！我求你别学贾宝玉那样活一块活，不活时化灰化烟风吹即散了；也请你赶快忘记“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这句诗吧。天都有塌下来的时候，你又何必如此热烈地爱了？你这个混蛋就从来没有给过我这个女儿应有的父爱啊，爸！你这个自私鬼，老不羞，拖欠别人工钱、只图一时爽快的王八蛋！你就活该有这悲惨的结局！爸，作为你的女儿，我并不爱你。相反，我很恨你。但没办法，谁叫你他妈的是我爸。现在，我有预感，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碰面了。唉。爸，祝福我跟你女儿吧，祝福我们吧……
我转头对妈说，妈，在你离去的十几年观察中，可满意我的四个儿女和我的老公了吗？可知道你女儿现在的生活有多么幸福了吗？你辞别人世后还在注意着不愿伤你心便自作主张去骗你的不孝女儿吗？妈，原谅我吧，我撒谎的毛病既不是遗传爸，也不是遗传妈你的。你们二老都没这么交过我，是我自己不学无术，顽劣愚蠢，才从家的外面学来了这么多的坏习惯，形成这么糟糕的脾性。妈，我是爱你的，是你把我的血肉从混沌中孕育，也是你把父亲的灵性加工改造，再经过你肉体的严格把控，才使我存在的。我愿意听你的唠叨，愿意听你的教诲，可若你让我现在停止我与我自己的做爱，我办不到。因为我已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儿女，也当了一段时间的寡妇。妈，你多体谅体谅我这个没有廉耻心的女儿吧！既然我老公也走了，世上就真没有什么男人能让我看得上眼了。俗语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妈，你在那个年纪时还有我爸，我这个没福气的女儿却只有我的手指和情趣玩具。妈，试问在这个如狼似虎的年纪，我怎么会有能力制止自己，又怎么能阻止自己去追求更加美满的生活呢？妈，让我与她做爱吧，让我们的卵子相互交融，增殖分裂，孕育出新世纪的第一个伟大的生命吧。妈，让我和她一起当这圣母玛丽亚吧，我们的女儿——我们自己就会成为新世纪的耶稣，给这冥顽不灵的旧世纪颁布圣灵的福音。我们会把那些坚信男权至上的鹰派彻底打翻，不留任何后患地吞并那些鸽派；我们会像《银河帝国》里面的谢顿一样也筹划未来的世界发展，抱着对生命的希望尽可能地缩减战争造成的灾害和苦难，甚至是消除它们，包括战争！我们这些个性独立、四肢发达的地球人将会远远超越道德观念纯粹、众性高度统一、盲目信奉生命而忽略个性发展的盖娅星球，并合力创造出一个女权至上、灵性至上的世界，让人们领导人们自己，做所有人说也不肯说、想都不敢想的事，使他们懂圣灵言，知无上法，通无量劫。这可不是什么为了夺人眼球勾引别人好奇心而说出来的夸张话。我们一定能做到！我就有这样病态狂热的信心！妈，为了达成这个堪称是为疯狂效命、给命运垫脚的目的，我们先要让我们自己自发性地放弃盲目愚蠢的斗争，再摒除落后野蛮的贪欲，用更加完满的个性覆灭旧时的残缺个性，最终由内向外，存一存百。妈啊，请对你的儿女们多点信心和宽容吧；妈，为了这旷世惊天的神迹，为了这炽热崇高的理想，你就大发慈悲，予乐拔苦，施予及时援手，解我们的忧愁，允许我能和我的灵魂从产道迸出，碎在一处吧！俗语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为痴崇荒唐死，不为嗔怨轮转生。妈，你发发善心，同意我们之间的感情吧妈！妈，你就权当积累福报，好在不断轮转的阴阳界中取得更好的命运吧！妈，她也是你的女儿啊妈！即使她也跟我一样做出为了使你安详离去而欺骗你感情的混账事，但她本心不坏啊！她确实是个可教之才，不能放弃啊！妈，更何况现在她跟我一样也处于如狼似虎的年纪，跟我有同样的遭遇，有同样的基因与记忆——妈，如果我和我都不能在一起的话，我还能跟谁在一起啊？妈，作为一个生者，我诚恳地请求你能祝福我们这两个不孝顺的、自私下贱的、没有羞耻心的女儿！妈，言尽于此，再说什么也都是些没有用的废话了。妈，祝福我跟你女儿吧，祝福我们吧……
我颤动着肩膀对老公说，老公，我知道你不是我口中的那个人，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别对我感到失望。我真的很害怕你。在这个世上，你的印象比任何事物都还要深刻绝对。我一度对你的存在感到绝望和恐惧。我想自杀，但在自杀之前已有另一种病态的、压倒性的、性的毒瘾掌控了我的灵魂。我真心爱你，不是因为你的屌给我欲生不得欲死不能的感受，也不是你在我们四个儿女和单独与我在一起的时候做出多么温柔、有主见的、可依赖的模样，而是因为我妒忌你。我与你说过不下四次，这是第五次，我想也是最后一次。我应当把握住这次机会，讲些前四次没有跟你讲清楚或根本没跟你讲过的话来。我骗你说我妒忌你在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刻所做出的选择与决定，其实不是的，我知道你隐约猜到了真相，现在我就把它挑明吧。我就是妒忌你的个性。我知道如果你还能开口说话，肯定会笑着摇头，说自己的个性并不好，也跟我一样有很多甚至严重的缺陷。但是我和你是人世的夫妻，你与我在一起的时间虽赶不上我和我父母的，影响却远胜于他们。我是真心嫌恶我不是你你不是我的事实。我和你若分别存在，就必然会因为性的关系、生命奥秘的关系而交合。阴阳轮转，雌雄变化。今时我阴你阳，我雌你雄。为何你属阳，你是人的雄性，你就能理所当然地把你的屌插进我的产道里，把你黏稠的、转瞬即逝的精液一股股地射到我的子宫里，让我受孕，享十月怀胎的福气了？你还活着的时候我从来没对你说这种胡话，因为我就是怕你，怕你是个男人，我是个女人。我知道你是个懂分寸的好男人，专一的好老公。即使我现在就在我们的大床上跟随便一个人或畜牲做不耻的勾当，一起给你戴绿油油的帽子，你也不会生气。因为现在的你是死者，是幽灵；现在的你是我心中的幻想，我正与它作最后的告别。今生，我与你的缘分已尽。若真有来世，望我们不曾相见，不结缘分。我下辈子确实想当个男人，也确实想跟变成女人后的你一起过日子。但来世若真的存在，今生的承诺便是一缕淡薄的烟，一吹即散，不可信，不可守。原谅我吧，老公。我虽嫉妒你是个男性，却也真真切切地爱着完整的你。我真爱我给你生下的四个儿女，每做一次他们比我先离人世的噩梦我就会哭着醒来，坐在我们无数次激烈性交的大床上想念着你和你炽热精壮的肉体，埋怨你走的时候不把我也一同带去，转头又觉得这个自私的想法对不起我们的四个儿女，于是只能倚靠在床头板上，痴楚地看着窗外夜色离去，天空渐渐明亮……老公，我不是个忠诚的好女人，没法在你死后不幻想别人能给我带来的爱。如今给我带来爱的却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你理应感到高兴，因为你拥有我们双倍的爱和加倍的思念。老公，祝福我们吧，祝福我们吧。请你祝福我们这一对非比寻常的夫妻，正如我们的两对父母祝福曾经的我们吧。我曾向天祝愿我们的婚姻长久美满，天却不认同；现在我仅向你祝愿我和我的后半生幸福美满，你肯定会认同的吧。老公，祝福我们吧，祝福我跟你老婆吧……
我蜷缩着脚趾，咬了咬下唇，转头对孩子们说，孩子们，也和你们的外公外婆，还有你们的爸爸祝福妈妈跟你们妈妈吧。我和你们妈妈真心相爱，打知道我是我的时候就已经在爱恋彼此了，比我们与你们爸爸的感情还要长久深远。我知道你们会觉得我和你们妈妈的感情出于堆积的性欲和病态心理，违背伦理道德，败坏我们一家的风声，见不得光，上不了台面。我知道你们的妈妈不如你们的爸爸优秀，妈妈也是这么想的。但妈能保证的是，孩子们，妈能保证的是你们妈妈会和我一样永远爱着你们，呵护你们，听你们倾述，伴你们成长，就像妈妈们的丈夫、你们的爸爸一样。我们一家六口人会和以前一样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度过我们将来的人生。孩子们，祝福我们吧，祝福我跟你们妈妈吧……
我和我气喘吁吁，深深凝望着对方，感受到同样浓重而真诚的爱意，手指飞速抽动，在泥泞的产道中凿出潮闷温热的水花。我和她异口同声地说，爸，妈，我的老公，我的儿子和三个女儿，还有我所认识的人，从我的生命角落里走过的每一个人，你们应当为我和我的感情祝福，因为世上再没有什么事物比这更长久……
不断胡言乱语的我们抽出耕耘在彼此阴壤上的手指，与对方十指交叉，相互扣紧。我们的乳首同彼此搏斗，嘴唇与舌头相触相交，摩擦剐蹭对方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大。我眼睛紧闭，黯黯的世界中被几片火星擦亮一瞬，沸腾的体香、浓重的咸汗与酸臊的私密气味在我的鼻腔里横冲直撞，阴部灼伤、肿胀的感觉更加明显，阴道内壁微弱蠕动，淫液溅溅流淌。脑海中的人影融合交坠，在黑暗平静的世界里惊出一道茜红色的光芒，状如海棠，十分夭艳。
““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真该庆幸我的卧室与我四位儿女的卧室不在同一楼层，而且每件卧室的隔音效果都还不错。否则这么大动静，是根本来不及给我和另一个我准备好理由解释现状的。
我猛地绷紧身体，弓着上身，一支利箭从我体内射出，抽干了浑身筋力，使我瘫软在她的身上，两团已觉酸麻的乳房勉强盖住她五分之三的乳房。我们缓慢呼吸着，平复自己的躁动不安的心跳，笑着把和对方黏在一起的头发分开。可不一会儿我的视线下移，脸一变红，就尴尬地撇开了视线。
““你……””
我们心有灵犀地笑了。
随后，我将另一条大腿抬起，跨坐在另一个我的身上。她在我俯身微笑的时候用手掌揉捏住我的乳房，并用手指调皮地夹住我发硬的乳头，使我肩头轻颤。我看到她缩回双手用口水给它们加了料，又重新放在我乳房上，一会儿摁住往内压，一会儿顺逆时针方向按摩。
“嗯～别停……”我呻吟着往她看去。
“别光顾着自己享受呀～”她佯装不满地推挤着自己的乳房说。
我回以歉意的笑容，伸出手掌将手指陷入她柔软丰满的乳房中。与此同时，她满意地呻吟着，以同样的手法抚慰着我。
“你太懂我想要什么了～”
“没错……”她喘了口气，说，“继续嗯～”
我感觉到她驱使着一只手来放在我的盆骨上，施予拉力好让我们进入下一场狂欢。我屈服于自己的原始本能，湿软的阴处啪地一下拍在她的湿软阴处上，仿佛磁铁吸住硬币。
“肏我……”她大腿张开，声音从遥远的底下传来。
“嗯……”我收紧双腿，声音从寂静的窗外涌来，“你会肏我的……”
在我开始摩擦她的胯部之前，我们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使得两人的阴蒂能摩擦在一起。当我们充血的阴蒂甜蜜地摩擦时，一股愉悦的涟漪从透入我的体内。我能感觉到这股涟漪带起了沉睡的感情，一股无法抵挡的、可怕的自我厌恨令我下意识想要逃避这场禁忌的性爱。但与自己性交的感觉如此强烈，自爱也是在自渎的感受无比鲜明，使我们每个人都忍不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盲目地拥抱对方，慌乱地吻住对方，害怕另一个自己会无缘无故消失，害怕复苏的生命又被庞大的死亡打败。处于上位的我哭着把口水吐紧她的嘴唇里，双手箍住她的手腕，竭力抬起上身，让处于下位的、同样也在流泪的另一个我如孩童般饥渴、如猪崽般野蛮地叼住我的乳头。天哪，我真不知该怎么形容我当时的感受了。她咬得比我的四个儿女还要用力，她的吮吸比我的亡夫还要用心。是了，当时只有我和她，没有其他人；当时只有我和她，再无别物。在梦境中困扰着我的幻影没有了，徘徊在记忆中的幽灵也没有了，积郁在心中的块垒也没有了。这些令我烦恼、令我感到痛苦的东西统统都消失了！我该感谢谁？我该感谢那个忽然出现、帮我解围的女人。她既是我儿女的母亲，也是我父母的女儿；她是我，我亡夫的老婆，与我共用同样记忆与同一社会身份的女人，是世上难求的神迹。我不用知道她存在的原因，也不想知道。
汗水与爱液的泌出润滑了我们的阴处，摩擦加剧后，我蜷缩着脚趾，肩膀耸动。狂乱的狗叫不时响起，侵扰着我们向彼此求爱的纯洁氛围，使我们更加用力地搂抱彼此。窸窸窣窣的叶响从窗外走进，一盖在我的后背上我就绷紧了自己的臀部，更加卖力地撞击着底下的另一个我。她哼哼着把留下了牙印的乳房从口中喷出，黏糊糊的下身挣扎着，左右翻动，开始在重压下进行她伟大的反抗运动。我气喘吁吁地看着底下皱紧眉头的自己，感觉到自己上下弹动的乳房与底下前后弹动的乳房有来有回的撞击，差点没绷住自己渐渐松释的神经。
“肏了……喊我的……名字～”我艰难地叫道。
“张菀澜……呃嗯～肏我！”她也同样地叫道。
我能感觉到底下的我把双手放在我的臀部上，指甲重重陷入，促进我们私处间无比神圣的摩擦运动。我的脸蛋因为快感的加剧而扭曲起来，刺痛的阴蒂执拗地摩擦着她的孪生姐妹哦，使我眼里黑暗，金星飞移。我的项链坠进她的项链环里，好像一条银蛇睡在另一条银蛇上。
“唔～”她咕哝道，“谁在肏我～”
“什么……”我以为她被这场无法想象的狂欢搞糊涂了。
“是你在肏我～”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痕，在呼吸的空隙中嫣然笑道，“是张菀澜肏了张菀澜……”
“对……唔嗯～”
“张菀澜肏了张菀澜……我既被张莞澜肏……也在肏张莞澜！”
“张莞澜在肏我！我也在肏张莞澜！”
我忽然俯下上身，将乳房铺在她的乳房上。当我们汗淋淋的身体相互接触时，每个人都哼了一声。另一个我埋在我的锁骨上，用舌头舔干净遗留在上面的汗液，将它们替换成自己的口水。她用力吮吸着我的肌肤，把我的一小团脸蛋肉嘬到唇间，用牙齿咬住。她还疯狂地耸动脑袋，粗暴地凑到我汗涔涔的腋下，又嗅又舔，叫我既觉得羞耻，也感到兴奋。当我们这两个完全一样的女人滑动着我们的肉体时，整张弹簧床都在晃动，咯吱咯吱响。
我咬紧牙关对底下的我进行强烈的撞击，坚韧的腰腹肌肉绷紧收束，在紧密猛烈的运动中承受了巨大冲击，大腿根处的肌腱和韧带发胀发痛。她每一次呻吟都会伸出手来捧住我的脸蛋，把我的脸蛋往她那边挤压，我的呻吟就会变得很滑稽。在这时，我们肿胀的私处和肿痛的阴蒂就会产生轻轻的颤动，并与同样的另一份颤动合二为一，成为一阵震撼心神的波动。我绷紧小腿肌肉，气喘吁吁，面红耳赤，仍有精力进行最后的冲刺。底下的另一个我也气喘吁吁，面红耳赤，同样余有精力迎接我最后的冲刺。
“你妈的张莞澜！”我朝她大喊，“打我的屁股，你这条被我骑在身下的母狗！”
“你这荡妇！他妈的！”她举起自己的右手，如我所愿，重重地拍在我的臀瓣上，使我发出狂热的喊叫。她超出我的预料，多打了我几下，并喊了回来：“我他妈就如你所愿好了！”
房间里弥漫着性和汗水的浓味，还有一股极其微弱、近乎为无的香味。随着另一个我的拍打和我们阴处的摩擦，我能感觉到一股层层叠叠、类似于我丈夫插入我体内却又有些不同的快感在我的身体里积聚。
“嗯～张莞澜！快～快……把你的卵子射过来！”
“婊子！”我尖叫着，喘了口气又在上面重重地撞击着底下的她，并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嗯嗯～我会射进……你身体里的～呜呜……我……我要……让你怀孕啊！”
我们紧紧抱住对方，四团顽皮晃动的乳肉终于挤在一起。我们的乳头相互抵撞，项链相接，哗哗响如冰面碎裂。我感觉到性高潮在体内扬升时，朝底下的我发出更迅猛也更短暂的撞击，而底下的我也以差不多的力道回应着我。我们睁眼瞄了一眼对方，就热情似火地亲吻着对方，伸出舌头搅动另一个人的舌头。我感觉到自己身处汹涌的漩涡中，辨不清方向，握不住生机。我和另一个我在身体抽搐的时候用尽全力把我们的阴蒂和阴处抵在一起，并幻想着葡萄形状的卵子会遵从其主人的虔诚心愿，勇往直前，无所畏惧地迎向与它完全相同的敌手。它们两颗撞在一起时发出泷泷的水声，散发出圣洁无上的光辉。
“张……莞……”我和她都喘着粗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当我们的高潮一起降临，一起从我们的体内搅动我们的灵魂，又同步地顺着我们的产道往堵紧光明的方向奔涌，在我们堵塞彼此肉穴的地方交融激荡，并在难以想象的混乱中闯进彼此的产道，高歌跃进，一直上升。我们绝望地哭喊着，额与额紧贴，鼻头与鼻头正对挤压，鼻骨被同样的力量压迫，传递出深刻酥麻的痛感。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的叫声汇成一道更加尖亮的惨叫，无法言喻的快感终于从我们亲密交合的部位冲出一道口子，融入被单，溅到肌肤，跳到窗外，与饧眼的月亮共舞。
底下的我用双腿环住我的腰肢，紧紧搂住我的身体，珍惜我们并非无尽的情意。我们的情意层叠如山，蜿蜒如江，车与船缓缓推进，翻过一座又一座，渡过一条又一条，经历一次又一次。鸟声啁啾，野鸭突然从水中飞起，翅膀扇动，只在倒影着山林与天空的河水中留下层层翠青的波纹。我们本能地咬住下唇，忍受着几分钟内到来的多次快乐。高潮慢慢平息后，我和她一起颤抖着身子，粗沉地喘着气。底下的我放开环住我腰部的双腿，让它们自然而然地躺在两边。因为出力过多，我腰部酸橙，双腿发麻，难以动弹。我的股间、胯部仿佛被一股火气灼伤，十分胀痛。我能感觉有体液从我大腿内侧缓慢流下，仿佛另一个我在我体内射精了一样。我能感觉到这股液体在我们还没有完全分开的私处渐渐干涸成块，使我的阴处粘着她的阴处；也能想象到我们的阴毛已经因为我和她的有意放纵而交缠打结，若想分开必定要花上不少功夫。床单一片混乱，我与我的身体相互贴着。可在放慢心跳的后几分钟里，我和她除了偶尔拨开粘附在我们脸蛋上的头发，就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起，感受另一个人的体温和气息。谁也不愿出声打破这份宝贵的安宁。我把脑袋靠在另一个我的肩膀上，眼睑低垂，感觉到久违的安心和满足。
当我抬升视线来看另一个我时，发现她也在降下目光来看我。与之前不同，我们仿佛刚把彼此的初夜交给对方的女孩，支支吾吾地说：
“嗯，不错的……”
“呃……性交？”
她伸出手来抚摸我的脸蛋，对我冁然一笑，道：“你也太直白了吧？”
我也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揉捏她的脸蛋，抚摸她那一头已经变得有些糟乱的头发。
“因为……我确实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了。怎么说呢？和你做这件事，嗯，更确切地说，和我自己做爱本就是一件没可能发生的怪事。”
“没错，但还偏偏就让我们遇到了这样的怪事，你说我们倒霉不倒霉？”
“确实倒霉。”
她把手放在我的后脑勺上。我心领神会，凑近脑袋温柔地吻了吻她。
“我想我现在可以抛弃守寡怨妇这个身份了。”
“对，我也知道我下半辈子的每个晚上能做些什么了。”
她咯咯笑道：“与自己相处。”
我和她互相搂着对方，说了很多温柔的、安慰人心的话。期间我们的手掌温柔抚摸彼此的手臂、肩膀及头发，拥抱彼此，相互亲吻。窗外的枫香树响了一阵，吹进来的凉风仿佛蚊子用它的口器刺在我们的皮肤上，使我们不得不把先前放在一旁的被子盖上。时间很晚了，我和她都感觉到一股难以抵抗的疲倦，于是都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月芽静静往西边挪移。在群星的祝福下，它轻轻颤动，霜匀的身体裂开一条小小的缝隙，透出一道温暖的银芒。洁嫩雪白的芽儿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好奇眺望着底下沌沌沌大地。地上光怪陆离，点点麋集的光辉像是休憩的甲虫，在黑暗的星球上嘒嘒鸣叫，向无穷宇宙中发射属于它们自己的种族讯息。唰，突然冒出的尖锐车笛声把不识人世的芽儿吓到。它立即缩回自己的蜗牛似的触角，匆忙与极远的明亮打了声友好的招呼，并准备带走一幕幽蓝深沉的夜景。
“我爱你，张莞澜。”她轻声跟我说。
“我也爱你，张莞澜。”我轻声回应她，以作故事的结尾。
“妈，我和朱敏先下去游泳喽。”
车停在当地政府专门建起来的收费制停车场上。我趴在方向盘上有气无力地回了声嗯，借着自动下降的车窗瞥向窗外的风光。今天温度适宜，团团云朵漂浮在蓝蓝的天空中，大把大把的阳光如蜂蜜似的倒在大地上，水杉与盾蕨得了糖分的滋润，在风中摇得甜蜜；青色湖水仿佛受了蜜浆的洇染，抹开一片橘黄。穿泳装的男女与喧哗声就在那片橘黄里攒动。两个已经在出发前就准备好泳装只是把外衣脱在座位上就拿起跟屁虫还有救生衣的孩子赤脚走在泥土上，向着人群集中处前进。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有这样的记忆，道路上留有干硬的车轮印记，脚踩在表面还算平整的泥土上面，会忍不住缩一缩莲子大小的脚趾头。脚掌跳动，擦过阴险地只凸起尖锐一角的石子。旁边满是树木，阳光从条条笔直竖起的阴影中挤出身来，捻下十几片叶子。我父亲走在我的身边，牵着我的手，神色凝重。那时父亲带着我从湖水中起来，牵住我的小手往路外面走。我听到鸟鸣在头上高啼，风一吹，车前草平滑的叶片如兔子的耳朵扇动，上竖的穗状花序摇晃，父亲的声音混合着光明的流水响了起来，“走吧，孩子，是时候走了”。我不搭父亲的话茬，继续观察四周树木粗糙的表皮，干裂出来的被松鼠掰下，蚂蚁从树叶底下的小洞口里钻出，搬走可带回去的植物残渣。河里清澈见底，石子流淌着水银似的光明。欻的一声，跃起一条鱼。它竭力摇动着它的尾巴，瞪着一对沉沉的大眼。那眼睛周围布着血丝，溢着愤怒。四处风声更紧，水势缓重，泥水漫过野狐狸的脚印。鱼儿落下水面，树林恢复平静。啁啾鸟声连绵起伏，虾儿从顺滑的水草底下钻出，在濎泞中舞动着它柔软透明的多足。父亲的声音又在我的身边突兀响起，我记得我当时抬头上望，看着他坚毅的面旁。只是时至今日，其中内容我却忘却了。兴许父亲讲的不是什么重要内容，但我就是没法控制自己不去回忆。河水叮咚，树影胴朦，条条光明如海灯移转，变换迅猛。车里寂静无声，车外突兀地响起别的声音。那声音把我从回忆拉回现实，我转头看去，居然是我的同事。
“澜姐，你也来这个景点游泳吗？”年轻女人露出温和的笑容，让我心中的压力都疏解不少。
“是啊，陪我的女儿和她的朋友来这儿玩，国庆嘛，听我女儿说她大学里管得严，比高中还累呢。”
“也确实，假期嘛，孩子玩心重，不玩不行。”
“欸，小董，你先生呢，既然你出来玩了，你先生去哪儿啦？”
小董抿起嘴唇，眼神忽然飘忽一下，才不好意思地说：“呃，我家那位……没来。”
“没来，这是为什么？我记得你们前几个月不是还很恩爱的吗，朋友圈发了很多情侣照，去了好多地方看风光的吗？”
小董的脸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她的声音更轻了：“因为游戏……”
“什么？”
“因为游戏！我家那位给我的理由是最近时间紧，自己玩的好几个游戏都是同一天开活动，所以就不能陪我来！可是啊，为了照顾他的宅家心理我已经好几个星期没叫他陪我出去逛了，昨天又是我和他的结婚纪念日，我想着要不要凑几个亲朋好友过一下，让他少玩点游戏，减少一点宅家情结，多出去走走，在生活上更积极主动一点，多陪陪我。谁知道他会突然发起火来，阴沉着脸把我推出去，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闷着打游戏啊！我和他恋爱的时候他哪有这么宅啊！澜姐，澜姐，我该怎么办哪，澜姐。”
看着她欲哭无泪的模样，我自然而然产生了怜爱的感情。小董是我见过的人里最漂亮的一个孩子，身段姣好，该瘦的瘦，该肥的肥，家境好脾性也好，我很难想象她相中的初恋，一个面容与三船敏郎有几分相似又气质出众的家伙会有这样奇葩的性格。嗯，虽然现在这类奇葩好像也见怪不怪了。不管怎么说，那个奇葩始终是小董的丈夫。既然他是小董的丈夫，小董为他做出了牺牲——据小道消息讲，小董是他们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街也不怎么逛了，小吃也不怎么吃了，衣服也不怎么买了，景点也不去打卡了——嗯，我的说法好像有点不对。但无所谓了，反正怎么谈论奇葩都没什么问题——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小董的丈夫应当对小董作出补偿，否则这段感情就会遭到严重的损害。我对我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满意。
回到现实，发现胡思乱想没有用的我开口提议道：“要不晚上咱们聚一聚，随便吃点什么，澜姐顺便了解一下情况，帮你好好对付一下你先生？”
沉浸在悲伤情绪的小董本能地点了点脑袋，但意识到我的说法不对，她立马纠正道：“不，不用对付他，只是……让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地方做错了，需要改正就好。”
我不禁感慨小董身后散发出来的光芒太过耀眼，让我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时，湖泊处传来一阵喧哗。我和小董都被骚动吸引，转过头去看湖泊。我眯着眼睛，看到一个穿着比基尼泳装的女人身体倒在陡峭的小坡上，头整个没入水中，四肢僵硬。她的腹部流淌着暗红色的血液，血液在水里扩散，晕开一朵妖艳的而有层次的花。而在人群特意空出来的沙地上，一个和那女人穿着一样的女人步伐飘忽，四肢不自然地晃动，她面朝人群，发现里面有惊讶地捂着孩子眼睛的母亲，抱着没有是非善恶之别的好奇心旁观的男女，为她插在肚子上的刀柄、手上和嘴唇里溢出的血水、胸部与大腿处或深或浅的割伤而啧啧称奇的老人，拿着手机拍照录像、无意识间露出邪恶而病态的笑容的观众。女人面色苍白，如同行尸走肉。她睁着一双大眼，伸出手来仿佛要抓住什么。她往人群方向走，接近她的人就往远离她的方向走。绝望的她加快了脚步，人们便用更快的步频远离她。她张着嘴巴，想要开口说什么话，结果却只能让人们看见她嘴里漫漶的瘀血。观众笑意更甚，老人不忍再看，母亲瑟瑟发抖，护着孩子，泣不成声，成双成对或孤身一人的男女有的皱眉，有的握紧彼此的手，有的攥住身边人的衣服，有的抓住离他们最近的事物。那可怜的家伙抬起头来，瞪圆了眼珠。阳光仿佛聚焦在她的正面，模糊了她的五官与胸口上的骇人血迹，淡化了她身上的死亡气息。女人费力将双臂抬起，仿佛要把高高悬挂在她眼前的光源捧住。在颤抖着把手臂稳定成一个圆形后，她咧起嘴角，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尔后双脚忽然一踮，神圣的感觉在每个人的心中涌现，一股无法抑制的崇拜之情蓬勃生长，把所有注意她的人的心脏一把揽住，向上拋去。其中一些人甚至都没察觉到自己的眼角已夸张地溢出泪水，热泪盈眶。她全身僵硬，胜利的笑意已随着太阳的缓慢下沉而消逝，最终如一堵墙塌在地上，薨，砸碎了整块阴影。
沉浸在这如梦似幻的感觉中的我被女儿的呼唤声拉回现实。
“妈，妈，回去吧我们。今天咱们没福分！”
“是啊，湖泊里有个女人突然发疯了，不知哪里拿了把刀，想杀她的——应该是双胞胎姐妹吧，毕竟她们两人长得差不多，泳装都是同一套。她们互相咒骂对方，一个胡乱挑刺，一个匆忙躲闪。发现了这种状况的人们吃惊地远离她们。匆忙躲闪的趁机夺走了刺向她的刀，反手插入那疯女人的胸膛。疯女人被自己的刀刺入身体后，生命力迅速流失，脸唰的一下就白了。那景况太过吓人，我们就跑上来了。”朱敏补充道。
从她们的话语中了解大概的我对早点回去的想法表示同意，说：“既然这里发生了这种事情，那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接着我又向她们介绍了我身旁的小董。年龄大她们几岁的小董和她们互相打了个简单的招呼，又与我闲谈几句，约定好晚上见面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便离开了。
在回家路上，车后座的女儿及朱敏拿起手机激烈讨论刚才的事情，是关于那两个女人的死因。她们告诉我这件事情本地政府遮掩不住，目前还没有办法转移大众的视线，网上知悉了情况的网民们热烈讨论，有的甚至扒出一条与湖泊有关的传闻，说曾有个云游天地的仙人与魔头在此处斗过法。那魔头个性古怪，不是好学，而是喜好模仿，与仙人斗法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像仙人，到最后分胜负了生死的时候魔的个性完全泯灭，仙人的个性完整存在，魔的形容也与仙人相同了。仙人惊愕于魔的构造，仍镇定施展伏魔的手段。魔也惊愕，因为它认定此刻自己就是仙人，原本的仙人才是魔自我泯灭又自我再生的结果。它和仙人对仙人使出同样的手段，一仙一魔斗势凶猛，难分胜负。这两个神通广大的家伙斗了一亿七千五百三十六万个日夜，时间长久，战局却依然未了。仙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魔头。最终他不得不以自身为封印基础，在四座山头中画下一道阵法，借星象地气，求天时人运，才把魔头封住。那魔头在被封印的过程中没有办法施展它的模仿法，魔的个性又慢慢恢复，但仙人的个性仍存在着，于是两种个性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使魔不能统一自己的思想，令它永远困在在封印之中了。而最近阵法效用减弱，魔的气息透露出来，便会异常增长人的邪恶情绪，挑起生灵万众的斗争心。那一对双胞胎姐妹和相关传闻就是证据。
还有一个版本是魔头居然也牺牲自己作出一道封印，同源的阵法相互融合，能量远超过效用，结构发生了根本改变。原本他们在荒芜地带斗法，就是为了避免伤及动物植物。而在两种阵法合二为一成为一个新阵法后，更远处的天地灵气积聚于此，生命力快速增长，荒芜地带的土壤性质得到了根本性的改良，石头上长出了苔藓，地上探出花草的脑袋，氧气浓度逐渐升高到适宜植物生长的程度，多种多样的生命不断涌现。而正是因为这个本该荒芜的地带涌现了生机，它四周的地方，居住着人的地方却闹了饥荒，发了洪水，来了火灾，莫名其妙刮起一阵强烈的沙尘暴，带走了万余人的性命。本土的仙灵看不惯这种失衡现象，发了怜悯心，叫地府里受罚的恶龙在这地方吸走大半份灵气，并把它们吐在那些灵气流失异常的地方，当做补偿。日月流转，星位变换，过了万劫的时间，阵法本身的能量消散殆尽，支持它存在的结构将要消解。但这阵法属于道家的禁忌，即使将要失去本来效用，威力仍不可小觑。有人猜测过了那么长的时间，阵法功能产生了彻底的改变，从补充天地灵气变成使个别事物凝聚成形。有人怀抱着意味不明的热情指出，那女人原本就是个独生子女，她那个双胞胎姐妹是因为阵法的变化而多出来的。这人还认真分析过每一处细节，并大胆推断出这种阵法的效用、触发阵法的条件及大致范围。如果前者所言不虚，那么在场见过那个女人将死模样的所有人都在阵法之内，也已经被阵法的触发条件筛选过一次了。而阵法效果触发的具体时间可能还要靠选中者自身的经历决定。但也有人认为网上流传出来的照片、视频及故事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骗子杜撰出来的，为的就是抓人眼球，吸引注意。
我略微浏览一遍网络上的论战和故事后，便不再去理会这些事情了。
傍晚，太阳降到地平线以下的高度，一抹黄亮的光像鱼的鳍漫在视界的尽头。幽紫色的天空萤星飘摇，月亮明亮。城市里灯火阑珊，车声湩湩，偶尔刺出几声尖锐的鸣笛，骤然从黏糊糊的地面钻出，在气流的不断剥削下减弱力量，蔫了劲，融于猫爪底下的水洼，成为一圈脆弱的涟漪，撼动街角的倒影。车门关闭，我与小董在广场上碰面。她穿着奶白色开衫毛衣，戴着咖啡色贝雷帽和淡褐色百褶裙，脚上蹬着一双棕色长靴，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蓬发的活力。我们有说有笑地走在路上，讲着许多让我们两人都能感到放松的闲话。我和她拐入了一家我一周起码要去一次的烧烤店里。我和那个与我相识的年轻老板娘定了一个小包间和半箱雪花啤酒。一个兼职的、看上去性格怯懦的小伙子主动带领我们到隔间去，并帮我们掀开门帘，颤抖着声音，不自然地说道：“二，二位这边请。”
我心里浮现出大人逗弄小孩的玩味，但并没有做出实际行动。我和小董来到里边坐下，那小伙子跑进来，把手上的菜单置在桌上后，便站在一边，以待吩咐。
“嗯，来十二串羊肉串，两串青菜，鱿鱼四串，鸡腿六份，烤茄子两份，蚕蛹和蚂蚱都是两串，剁椒鲜鲍鱼两份，烤肠四份，大虾一只。”我和小董商量完后，对身边的小伙子说，“先就这些吧。”
待他走后，小董把帽子放下，从有些宽大的袖子里抻长手臂，出声问我：“澜姐，你经常来这地方吗？”
“差不多，一周至少一次。这地方的羊肉串味道挺不错，撒上孜然和辣椒后口感更佳，一口咬下去，一股浓浓的辣味混合着肉香冲击着鼻腔，若是太专注于享受味道和咀嚼它们，皮肤上就会起一阵鸡皮疙瘩呢。”
“欸，是这样么。”小董腼腆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澜姐你会把我带到酒吧那种地方，并为此纠结了好久呢。”
“哈哈，看来现在事与愿违，不是吗？”
“澜姐，就别打趣我了。”小董脸蛋变红，声音渐弱。
我们来的时间段算早的，正好错过了高峰期，所以点的东西很快就上来了。
“怎样，这家店还不错吧？”我咬了一口羊肉，让一股浓郁的肉香在我的口腔内爆炸，混合着辣椒、孜然、酱料的肉汁溅在我的舌头上，使我感到无比幸福。
“嗯，我第一次在烧烤店里吃这个剁椒鲍鱼……”小董用木制筷子夹起丰满圆滑、表面盖着一堆蒜末的鲍鱼肉，噗呲噗呲冒着酸辣的泡沫与肉汁。她把肉放入嘴中咀嚼，眉毛微微皱起，忽而松释开来，露出惊讶与愉悦的表情，说：“比其他店里的好吃！”
“对啊，这是我搬到这座城市后找了一个月才找到的地方，当然好吃啦！”我无不骄傲地说。看着眼前那个忍不住再夹另一份剁椒鲍鱼的小董，我轻轻笑道：“真没想到单位里最努力工作的你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
“澜姐也有不一样的一面啊！”小董鼓起腮帮，不满地说，“单位里说一不二，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只可远观的女强人气质，私下里却亲切不少，还有一种……嗯，邻家大姐姐的感觉。”
小董这句夸我的话使我脸蛋发烫。我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别贫嘴，好好吃你的吧。”
我拿起酒杯正好和小董碰杯，以示我俩真挚无价的友谊，她的手机铃声突然从包里弹起。
“我家的那位……”小董眼神有些黯然。
“我来帮你说吧。”我先用餐巾纸把手指上的油汁酱沫揩干净，然后伸出手来接过小董递过来的手机。
“喂，是小萱吗？太好了，你原谅我了吗，小萱？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你昨天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家啊，我前几天终于想明白了，是我错了，是我打游戏打上头了，忽视了你。小萱，你在哪里？能不能说句话，或是给个回答？你这样让我很害怕。我感觉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没事了，小萱，我悔改了，我发誓我不会把游戏看得你重了。回来吧，小萱，回来吧……”接了电话那头男人的一通连珠炮，我转头看了一眼神色阴沉的小董，感觉知道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呃，你好啊，我是小萱的部长张菀澜，你是小萱的先生吧？”
“哦，哦，是澜姐吗，我听小萱介绍过你。”他惊讶的语气转而又有些紧张，说，“澜姐，能不能……把电话递给小萱，我有些话想跟她说。”
我看了看应该是在递给我前音量就已经被调大的手机，再抬头去看抿紧嘴唇微微摇头并露出乞求眼神的小董，心里一寻思，便开口说道：“放心，小董昨天没去哪里，是我碰巧遇见她，于是邀她来参加我女儿的生日聚会。哈哈，年轻人嘛，精力旺盛，闹到凌晨都不是什么问题。小董昨晚喝醉了酒，又是一两点钟，外面风大，所以我让她睡在我家过夜了。今天她傍晚起来，现在才吃第一顿饭。”
“是吗。澜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把电话递给小萱，我真的有要紧事要跟她说。”
见这个男人如此执着，哪怕是机智非凡能在刹那间编出合理理由来应付他的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澜姐，谢谢你，把电话给我吧。”小董叹了一口气，朝我伸出手。
“好吧。”我对电话里的人说，“小董同意了。”
小董拿起她的手机，离开位置，掀开门帘往外面走去。我百无聊赖地拿起还有那么几条肉丝的细木棒，嘴唇放在被肉色染深的地方，慢慢吮吸着上面的热度。烤串种类繁多，我拿起一瓶雪花，用开瓶器开了瓶盖，用一只手掌撑住半边脸，将酒瓶里面晶莹剔透的酒液倒入玻璃杯。玻璃杯明光闪闪，映出许多个扭曲的、我的面容。我叹了口气，拿起酒杯海灌一口，饮尽酒液。胃酸与酒液碰撞，发出惨烈的尖叫声。这尖叫缘着我的喉管疯狂上升，一路翻滚，逃脱的喜悦在接触到新鲜空气的瞬间达到了巅峰，蜕成一道舒爽的声音。我拿起酒杯，出神地盯着它看，看它表面映照出的十几个我，十几张扭曲的面容；那十几个我也用同样的眼神来探求外面的我，只一张正常的面容。与她们对视良久，我忽然生出想法，并付诸行动，把酒杯对向门外。不一会儿，小董掀开门帘，把十几个我的身影挤进零碎的光亮中。恍惚间我听到了这群家伙的惨叫，心情愉悦。
小董微低着头，鞋底橐橐地跺在地上。
“怎么样了？”
“我和他说，我们之间的事回家再讲。”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她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她一抬头，看见了我，忽然抖动着肩膀，情不自已哭出声来。
我赶紧从纸盒里抽出几张纸，溜到她的身边，递给她纸巾又拍她后背，等待她疏解好自己的情绪。
“小董，哭什么呀？有什么伤心事给澜姐讲，别自己一个人憋着，憋久了肯定要憋出毛病来。”
“澜姐，你说什么样的婚姻才能是完美的婚姻啊？”小董带着哭腔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啦，澜姐。前几天我和他分房间睡，待在家里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吃饭的时候更是把彼此当空气。昨天我甚至在外面过了一夜。为什么？我知道他是个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人，一旦自己冲动做错了事，就会自己把这件事闷在心里头，花个好几天的时间来专注地审视这件事，每个人所扮演的角色，每个人所行的对错。他和我坦白过自己已经有了过分纠正的坏毛病，同时也有偏执完美的性情。他怕自己的坏性情伤害我，所以哪怕是结婚与我同床后，也没有跟我行过夫妻之实。我的丈夫就是这样奇怪的一个人！而那天他对我发脾气，是一时冲动。他这几天内省的结果就是自己错了，所以必须要得到改正。但……但是，澜姐啊，我丈夫因为爱我所以把自己的毛病告诉了我，我也愿意接纳他的毛病并对他付出更多的爱——可是，这之后呢？澜姐，这之后是什么样的？我不明白啊！我害怕啊！我怕我对他的爱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损害，我怕他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不完美而会选择有意识地放纵自己，成为一个毛病更加多的男人。我听说过很多与我丈夫有同样性格的男人的事迹，结婚后几乎没一个是真正爱老婆，也没一个是真正被老婆爱的。可如果结婚不是为了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生理欲望，是为了使自己脸上有光，在别人面前多一份已婚的尊严，更是为了一种可怕而麻木不仁的、机械又完全理智的生存意念，那我干嘛要结这婚呢？我干嘛要跟我丈夫在一起啊！”
我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小董在一阵剧烈咳嗽后，主动从纸盒里抽出纸巾擤了擤自己的鼻涕。她转过头来，泪眼婆娑，神色却出奇平静。
“澜姐，你觉不觉得我很烦，很作啊？”
“没有，小董，千万别这样看自己。你不烦，也不作。”我诚心对她说，“你只是不明白，就像曾经的我，许多的人一样。人哪，不明白的时候，就会怀疑自己；人一怀疑自己，丢了自信，就会陷入麻烦之中。小董，说真的，你大概是我见到过的所有人里最温柔可爱最独立勤奋的女孩了。”
我说完这句话后，觉得意思也许会被小董误解，脸庞微红。
小董听完，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
“谢谢你，澜姐，听你这么说，我好受多了。”她坐直身体，我也跟着坐直身体。她拍拍脸颊深吸一口气，我只深呼吸了一次。
“澜姐，你说的对。”小董接着说，“我确实不明白，也确实在怀疑自己，不，同时也在怀疑我的丈夫。”
这时候不明白的人就变成我了。
“我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爱自己丈夫，因为仔细想想这几天来生闷气叫他自我反省陷入自我怀疑痛苦的人是我；但同时，我也怀疑我的丈夫，因为他只是讲过自己会改正，但这和我记忆中许多人所说过的‘我会改正自己的错误’一样，都是同一句话。只要不行动，那就相当于没说。我怀疑我的丈夫不会改正自己的错误，因为他已经犯了一次错，破了自己的先例，我很难相信这个完美主义者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找理由敷衍自己，欺骗自己。要知道，我丈夫是个凡人，不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高僧圣人，我也是个凡人。我们两个凡人结婚，势必会有这么一个时候互不信任对方，并因此伤害对方。对我来说这就是一种考验，考验这场婚姻能不能长久，考验这段感情是不是真诚的。这种考验是不可避免的。而我坚信我会越来越愿意面对这类考验，并顺利通过它。即使我和我丈夫和好，他多次犯错并陷入自省后终于得出了‘我确实不是个完美主义者，而是一个有妻子要爱也被妻子爱的普通男人’的结论后，开始放低对自己的要求，犯了更多更严重的错误，我也不会损减任何我对他的爱意。因为我对爱这件事是认真的，我诚心诚意，没有半点虚假。”
我再次被小董身后的光辉闪得睁不开眼睛。
“这样么，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其实这件事我自己也想了很多天了。如果不是澜姐你刚才那一番醍醐灌顶的话，我还真有可能一直处于这么个不明白的状态下。要知道，昨天晚上我在外面睡的时候有考虑过四种和我丈夫离婚后的生活方式了。但很显然的是，我割舍不掉我对他的爱，也不愿意伤害他对我的感情，所以……”她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日子还得过下去。”
“我个人觉得，你刚才的模样真有点像你家里那位了。”我谨慎地说。
“是吗？”小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着说，“那还真是没办法呢。”
这甜蜜的笑容让我的心里泛起微弱的酸涩。恋爱的酸臭味啊，哈哈。我恨的直咬牙。为什么，明明是我劝导小董的故事走向竟变成我才是应该被小董劝导的那个人了？我抓住身旁的一瓶雪花和开瓶器，迅疾如风地开了瓶，直接把酒瓶对准自己的嘴唇往里倒。一口气喝光一瓶，我再以同样的速度和办法开了另外一瓶，也是一饮而尽。苍天无眼，叫我作息规律的老公莫名其妙得了绝症早死，不然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一个埋怨自己年纪大又埋怨自己没人爱的中年妇女了？
酒精的作用似乎比以往还要有用，让我心情激动，难以自拔。我的理智飞速丧失，一种倾述自我的冲动愈发强烈，如熔岩在我骨骼以内隆隆流动，即将喷涌。
“澜姐，你这是……”
“别问，小董。你不明白，中年女人痛苦的时候，就需要像现在这样，用不合常理不合规矩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压力，否则就会被这痛苦闷住脸蛋，呼吸困难，甚至有窒息的风险。”我抹去嘴角边的酒液，等待自己的喉咙、肺部、肝脏、肠胃正常运转完毕后，又要把一瓶已经开完瓶盖的雪花酒瓶瓶口塞进嘴唇里，咕咚咕咚咽下令我喉管滚烫的酒浆。
“真有这么可怕吗？”
“有！”我对她露出无比坚定的眼神。
小董看了看酒瓶，看了看我，看了看酒瓶，又看了看我。兴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倔强和骄傲，或是发现我的眼角含着的泪光满是屈辱和嫉妒的泪光，她开始有所行动。小董拿起开瓶器，也拿起一瓶雪花。她要干嘛啦？
今时我借着酒劲发我的癫，把我淤积在心里的情绪一股脑宣泄出来。虽然事后我曾偷偷暗示过小董是否记得这件让我丢光了脸、丧失了上司尊严的糊涂事，但小董却总是对我露出神秘的笑容，让我既觉得窘迫，也对接受善解人意的部下的同情而感到苍白的屈辱。当我费尽心力搞清楚我自己记忆中说过的话和小董所记得的存在出入，是一大串毫无逻辑、发音模糊到让人无法辨清内容的句子时，我才算是放松下来了。
她这是要学我啊！学我啊！我要告她啊！我要告她呀！嘻嘻，小董，枉你一世英明，花了三生的福气才有美男相伴——虽然情商低得离谱，和我一样——但那又能怎样？小董拿起酒瓶，说了一句‘澜姐，我陪你！’，也把酒液猛地灌入嘴唇。小董，你这是干嘛？澜姐本就不需要你陪啊！小董，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澜姐只是年纪大，无聊，寂寞，没人陪，不是真的没人爱。我也是有老公的，甚至还给他生了四个儿女。嘻嘻，没想到吧小董，你眼里精干独立的女强人也跟你这只小白兔一样有个能依靠的老公啊！而且我敢肯定，我的老公要比你的美男老公还要棒百倍，千倍，甚至万倍呀！他脸庞上的棱角线分明，摸上去都能割伤我的手！更何况他还为了我而天天健身，努力运动，参加过不少次市运动会，赢得相当多的荣誉，让作为他妻子的我感到十分光荣。他曾拿过市游泳比赛一等奖，又在得奖的夜晚与我在河边的芦苇丛中秘密地分享了只属于他的喜悦。
天哪，光是回想起那个片段让我这个性取向扭曲的女人都感到浑身燥热，双腿肌肉闪过一阵邪恶的酸麻。芦苇摇晃如海，沙沙作响。天上乌云慢飘，降了小雨，地面上升起无数张薄幕。槐树林里飞过野猫野狗的叫声，野葛蔓里蛙声阵阵，间或刺出一道箭似的形，啪，拂了月光。雾气渐渐凝重，遮了人的呼吸。叶片上的水珠圆润，从天穹处轻轻落在我的发上，垂在我发胀的乳头，余下湿凉清爽的感觉。月亮萤静的光亮照耀出在他结实平整的腹部和一双炙热的眼神。他肩膀宽阔，胸肌强壮。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混合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如飞虫似的钻入我的耳朵，流水一般渗透了我的灵魂。他把我抱在水面上，新鲜淤泥的气味与花草的清香扑向我的鼻腔。我努力呼吸，雨点淅淅沥沥，濡湿了我的头发和身体。他暴起额上的青筋，非常有力地抓住了我的腰身。在确认我的腿间一片泥泞后，他用他坚硬粗大的屌来从背后肏我。啪啪，啪啪，我的屁股与他的胯部激烈相撞，使我火辣辣的生殖器快速鼓胀，身子绷得更紧，手指折断周围一根芦苇。芦苇丛中浩浩荡荡，发出海潮般的声响。它们和谐歌唱，怀着悲切的心情悼念着死去的同胞。细密的雨水在我的头发和他的胸膛上飘来荡去，一路下滑，混入炙热燃烧的漩涡中。我的臀肉上滴下霉烂的水珠，我的乳球乳点如温暖柔和的烛火照耀着他不灭的激情。我丈夫的屌在每一次进出都能精准有力地在我黏腻温软又繁密饥渴的肉裙上滑动，给每一个嫉妒心奇重、都急着对这个野蛮无礼的闯入者施予压力的肉瓤赠予诚心诚意的摩擦。天哪！我仍然记得当时我看见水里的倒影面容妖娆，神色妩媚，散发着令我惊诧的、幸福的光辉。我嘴唇干燥，从体内喷出高温的气体。蛙声更响，雨点清凉。月光在厚重的雾中微微晃动一下，不含任何感情地注视着地上的一切。丈夫沉重的喘息声如一张极大的渔网罩住了我既痛苦又快乐的呻吟。我昂首望向圣洁的月亮，在他的辛勤耕作中断断续续地歌唱着，美丽的月神微低着头，冷眼凝望人间。旺盛的云朵在璀璨的星河旁蹲下，见景生情，怀念在地上的生活和未解的缘分，堕下洋洋洒洒的泪。野葛蔓疯狂生长，泥土愤怒咆哮。钥匙与锁嵌合一处，迸出通红的萤火，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虾米呀，可爱多足的虾米哟，用它们丑陋纤弱的口器贪婪地汲取着水中的点滴光明。水草激情浩荡，花背蟾蜍倏的一下跃出水面，灰色疣粒大如龙眼，使一片辉煌灿烂的天空陷入短暂的黯然。黄渲渲的烛火吞没鱼影，焦黑的铁皮水壶嗡嗡歌唱，使酒醉的风神从梦中惊醒。俊丽非凡的他揉清杏色的眼眸，头顶一簇荆棘花冠，身披蝴蝶翅膀似的透明长袍。他高举着一只手臂，手掌紧握住镶着绿玛瑙的权杖，神情肃穆，驾驶着四头呼哧呼哧喘气的、毛发旺盛的独角马，轻轻拂过隐形于云朵深处的、梢梢作响的、龙的触须。如梦似幻的宁静中，简单的神话就此收场，又以生命诞生于怯懦中作为开头……
在明亮的喧哗中，我达到了我人生中第一猛烈的高潮。
其他的？抱歉，我一时想不起，真忘了。我胡乱推开桌上喝光的酒瓶，倒到桌上的一滩酒液慢慢蔓延，发出粼粼的波光。为什么？粼粼波光里的我重复道，为什么？哎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真有那么多为什么吗？小董你可别没事找事啦！我——我跟你坦白说吧，真要把你家那位和我家这位比，便是王八垫床脚，自不量力。真要拿你们之间的感情和我及我老公相比，更是愚蠢无知。你老公有什么？你老公哪里优秀，又哪里好了？他的屌有我老公的大吗？有我老公的粗吗？有我老公的硬吗？他腰身结实不结实？肯给你舔腋窝、肚脐眼甚至是屁眼子吗？他在你想要的时候捅进你身体之前会不会做足前戏？他能给你带来快感吗？啊，我知道了，小董，看你现在喝酒都能呛去的模样，我便知了，你还是个雏儿。小董，你自己也还在等你老公主动，是吧？唉！小董，澜姐真不想以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讲这些。但澜姐没办法，是真的没办法，只跟你讲句不好听的话。认清现实吧，小董，你老公是个家里蹲，是个社交恐惧症者，我老公呢？早上六七点起来，给我们一家子烧饭吃，只要他在学习新菜品，一周里三餐甚至是偶尔出现的夜宵都是新的样式，而且味道绝对不比一些特色饭馆里的或者是昂贵酒店里的差。接下来他会出去，进行一个小时晨跑，跑完在浴室里随意冲洗一下，换身衣服就去公司里工作，午休的时候和我通话象征性地联系一下感情，下午他没活干的时候要么回来，要么就已经在为以后要做的事情做准备了，譬如参加相关考证，与我们的孩子一起玩游戏，带一家子出去玩，再者联系一些能帮助到他的朋友为市级的或省级甚至是全国级的运动会作准备。哈哈，我没忘的是他的健身房还是我给他找的呢。这榆木脑袋是个路痴，若不是我花上三天时间陪他把路走熟，他可能要花一个月才能走到那里去。可以说，没有我，他是成不了大器的。作为一个妻子，我很满意也很自豪我对我老公所付出的一切，也为他对我的爱而感到知足和幸福。
小董，你哭什么？这没什么好哭的，人死不能复生，伴侣没了确实可以再找，但我却不想再找了。我和他今世的缘分已尽，记忆与爱恋的痕迹犹存，我再怎么贪心，也该心满意足了。我曾经爱过几个同性的女孩，玩弄过她们的感情也被她们玩弄过感情。我爸犯浑，在我妈病重的时候跟一个年轻女人跑了，那年轻女人为了把握住我爸的心，稳定住她对我爸的掌控，在我爸有急事离开的时候把那时与他们同居的我的初夜给强夺了。那是我第三痛苦的时候。第一痛苦的时候是得知我爸出轨，那时候我妈妈病重，快死了，却不知情。第二痛苦的时候便是得知我不得不放弃出柜和当时相处得很好没准还真能一同走完后半生的女友分手，去与我表弟介绍的老公结婚。嗯，当时其实是形婚来的，我也没有完全与那名女友分手。只是形婚嘛，就靠赌。不是赌人心，而是赌天命。很明显的是，我连赌的资格都没有。在形婚两个月后，那位女友与我因此事发生争吵，产生了很大的隔阂，只能和平分手了。和我老公结婚后的一年中，我当他不存在，他也尽量照顾我的感情，把我当不存在，没来干预浑浑噩噩的我去满足我自己的不尽欲望。我和他感情发生改变，我对他产生感情的契机还是我爸。哈哈，你说巧不巧，我的性取向是因为我爸才扭曲的，之后我又是因为我爸才爱上我老公的。我爸的企业因为漏税问题而破产了，不仅拖欠底下工人好多钱，银行那儿也欠债累累。我爸痛心悔改，终于下定决心把之前那个破我处的、同时也是害我爸破产并上了新闻报道的女人赶了出去。由于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他妥协性地分给了她不少钱财。我爸入狱的时候是我和我老公一起去探监的。我记得那天的天气和地板上清晰的倒影，透明玻璃里外坐着我和我爸这一对父女。我爸和我道了歉，这是其一；我爸把我托付给了我老公，这是其二。从对话中，我惊讶地发现他这个混蛋即使在和他那个变态女人谈恋爱的时候也不忘记拜托一些与我亲近的亲戚朋友观察或试探我老公，看看他配不配当我的结婚对象。他当时的模样很失落，也很可怜。他不奢求我的原谅，我也不想给他。此事过后，“人生荒唐，生活无趣”的感觉越发强烈。我是真感到无趣，也真觉得受不了。我本来打算找条跨江大桥还是高楼大厦跳下去自杀，或是自己主动远离那个法律责任上算是我丈夫的男人，结果却都没成功。因为在我第一次向这家伙袒露心声的时候，我终于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我那时候才发觉这家伙和我绑定住了。不论我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事实就是这样，一条牢固的链条把我的灵魂和他的灵魂串在一处，挨得很近……
嗯，我敢肯定的是，上辈子我是个男人，他是个女人，而且我还是个无理取闹且思想封建的家暴男，他是温柔贤惠又美丽体贴的贤内助。我亏欠他太多，实在太多，真的太多，不然我怎么会在和他相处融洽的生活中对他产生了异样的感情，又怎会老老实实在每一次性交中允许他用他的精液污染我干净的身体了？可老实说，我真的很抗拒我对他产生的感情。因为上辈子的事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我不清楚，所以不能把前生的过错归咎到现时的我身上……嘛，酒后胡言，进去后是尿液，出来的是泡沫。坦诚说，我因为我跟他的这段感情遭受了很多痛苦和委屈。有段时间我无比仇恨他，甚至盖过了我对我爸的恨。可那段时间里一旦真的见到他，一旦真的靠近他，我他妈的就跟吃了春药似的，看一眼他的模样心就颤动，多瞅几下他的背影就双腿发抖，脸蛋发烫，活脱脱一个内里发骚的小女孩。要知道，我那时候已经快三十岁了，有过十几段感情经历，而且还都是和我的同性。可就是我这么个对世事见怪不怪、对感情麻木淡薄的家伙，竟然会在夜晚里暗暗地想念着一个男人，与我性别相反、让我生理上厌恶心理上憎恨的物种！这怎么可能？哪有这种事情？如果没有我爸在这段感情里起的作用，我还会爱上这个便宜老公吗？不会，绝对不会。可现实是线性的，平行存在的只能是空想。我多次以玩笑的方式旁敲侧击，问他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迷魂药，给我灌了什么催情汤，或是对我做了其他不好的事情，最终得来的只有他困惑而清亮的注视。唉，我能怎么办呢，小董？我注定要栽在这家伙手上。我没法改变我的结局。我发现自己再没别的路好走。既然命运这么搞我，我凡胎一个，是真没办法了。嗯，也许他本来就该是我的老公。不然我怎么会偏偏对他这一个人产生了感情呢？
我转过身去，向店外招呼道，小二，来半箱啤酒，一盘烤牛筋与一盘花生，今儿个我要和我这位义结金兰的好姐妹痛痛快快地海饮一场！小二，别呆了，快点去拿吧！伺候好了咱姐们两个老爷我有重赏呀！
我转头对晶莹透亮的光辉里的人影作出严肃的表情，认真地说，小董，你笑什么？这没什么好笑的。你肯定是喝醉了，脑袋糊涂了才会笑出声来。小董，你应该哭，哭才适合你，笑更适合我。你是生活的斗士，我是渺小的流氓。你不信姐说的话？好，那咱们可以来验证一下！我问问你，小董，你老公有没有肌肉？结实不结实？抱起来舒服不舒服？告诉你吧小董，我亲爱的darling浑身上下都是结实的muscle啊！只要我想，他就能把我搅得整日整夜都很舒服呀！怎样，是不是羡慕的发疯，嫉妒的发狂呀！为了迎合我的恶趣味，他还专门从一个星期里抽出一个夜晚主动穿我的衣服和我做啊小董！你知不知道他允许我用阴部摩擦他手感奇佳的臀部并从背后帮他撸出来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是多么刺激，又多么让我愉悦吗？你明白我的老公女装后欲拒还迎躺在床上等我临幸的模样对我这个下流的女人来说有多么强大的杀伤力吗小董？虽然他极端抗拒我宠幸他的菊穴，这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唉，没办法，谁叫他是我爱的男人。如果这点小亏都不吃，我和他又怎能做一对共患难同福贵的夫妻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年夫妻三生缘。你明白吗小董？你不明白呀！你是个思想保守的大和抚子，你这块——甜度爆表的小面包，脸竟然烫成这个样子，真是没出息呀！小董哪，你怎能明白我细腻的感情和复杂的心理了？我年纪大，但美丽气质依然在，智慧更是惊世绝伦！而你呢？小董，你有什么？你能有什么？你年纪尚轻，阅历浅薄，无知也就算了，还自以为是，傲慢无礼，目中无人，总喜欢看小、对抗违反你行动逻辑的人，并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肯定能干成许多自己发愿要干的事。可是小董啊，你发的愿是真的吗，譬如觉得自己的爱万古不变？呵，就算是我这个爱说胡话的女人也可以这样说千百遍呀！还有，你次次都需要发同样的愿吗？如果次次同样，那和没发愿有什么区别？你能笃定你发的这个愿不是阻挡你去实现愿的障碍吗？
既然你此刻回答不上来，那我换一个问题好了。你真明白自己的爱是什么吗？你真明白爱是什么东西吗？啊，我来告诉你好了，让我这心地邪恶却又愚蠢下贱的过来人跟你讲清楚好了：小董，爱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爱和恨、哀莫等情绪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它究竟哪里值得你这么拥护了？小董哪，你肯定明白这个道理，却不肯相信它：人无缘无故爱，就会无缘无故遭受痛苦！何况所有人都是要死的，所有人都是——我爸在监狱里让几个因他入狱甚至是家破人亡的可怜人活活打死了；我妈被我骗了，不知道真相，抱着对我爸的、盲目的痴情与一丝丝的不舍在我眼皮子底下安详死去的；我老公更是莫名其妙，他好好走在人行道上让一个宿醉未醒、把刹车踏板踩成加速踏板的糊涂虫给撞死了。爱汹涌如海，熊熊燃烧。你以为自己足够聪明，有天妒的命运和大天的福分，能避免这份痛苦这份灾难——只要自己欺骗自己，说服自己本来就不是因爱而生，而是因欲而存，或是其他的因素——但是，最关键的就是这个但是，你把爱埋在心里埋的很深，若是没有好的灌溉，没有阳光照进来，黑暗便会肆意蔓延，心中的荒芜便会疯狂生长。它们不仅要腐蚀你的精神，还会把你变成一具不合理的、不正确的、不圆满的空壳。没有爱众生就不是众生了，没有众生才能没有爱。那处于众生之中的我们又怎么能消灭爱，怎么会有办法和能耐去逃避爱这顶可恶也顶可憎的东西？你明白吗，小董？你懂吗？你知道爱是什么吗？它分明是套在生命和死亡身上的镣铐，在整个世界上延续了千万年的至刑啊！它是蘸了蜜的蛇牙，混了糖的砒霜！你主动靠近肯定要被咬，中毒受苦，寻药无果，胜负心重的便会自取灭亡；主动逃离也是白费功夫，因为根本就逃不掉！哈哈，活在婆娑世界中的我们就是这么好笑，不懂当懂，以盲引盲，大家都在糊里糊涂地打转转，来不知为何而来，去不知为何而去，生时没有分晓，死后更是如此。也许大家确实有那么几天做了些正经功夫，可是不一会儿却又都忍不住做了些与正经功夫完全相反的恶事来平衡自己了——而且还拒不承认这些事情是自己做的——为什么？哎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呀！为——爱，对！没错，为爱！就是为爱！为子女，为父母，为朋友，为名利，为尊严，为荣誉，为信仰，或者——嗯，就为了“什么也不为”这个理由。小董啊，你为什么要问我呢？你自己明明是知道答案的，也从来没忘记过。你为什么要往外求呢？外面可没有你的老师啊。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心是自己，自己的感受又是自己了？你为什么要把真的当作假的，把假的当成真的呢？小董，你不懂啊，你不明白啊，你只是知道有这么个说法而已……
“小董，你还没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呢？小董？”
我的双掌把小董的脸颊揉了又揉。但她现双眼发饧，整个人前仰后倒的，口中发出或绵长或短促的哼唧声。和我这根老油条拼酒量，拼上了头，小董这个乖乖女没有不醉的道理。我叹了口气，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想能不能把她老公给叫来。但小董说过她和自己丈夫的事要等她回家在说，也就算由她自己决定。如果我没想错，应该是就是这样的。那我这个外人怎么好意思自作主张叫小林的老公接她回去呢？我第四次打开了小林的手机，看着上面的锁屏密码我纠结了很久。它忽然全黑，让受怕的我摁住开机键摁了好久，结果出现没电池没电的显示。
我看着小董衣领处阴影里与灯光交织出完整形状的肌肤，心脏慢了一拍。真要把她带回去吗？我转念一想，安慰自己道，那不然呢？她一名喝醉了的良家妇女，能睡哪儿去？根据之前的情况，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乱发好心不顾后果把她先生叫来接的。我转头又瞥了眼天色，在心底发出叹息。看来我必须把她带回我家借宿一晚了。
天空中星罗棋布，渲着深深的墨色。霜匀的月盘冉冉上升，清高地俯察着地表。打着灯光的车子蜎蜎爬行在笔直的公路上，与自己前后左右的车子同胞组成一支队伍。红光刺眼，绿光闪烁，三四个行人走在树零碎的阴影中，把手放在兜里，脖子微缩，肩膀放松，眼神轻佻地看着昏黄的街灯光。倒计时归零了。黄光带着惆怅的面容出现，不一会儿转变成可喜的绿芒，车子们抓紧跟上前进的节奏，来去如风。那三四个行人走得慢，说得多，错过了穿行马路的最佳时机。路灯快速变成可憎的红色，唏嘘一阵的他们见左右两边的车子还沉浸在被红灯教官唬住的氛围里，纹丝不动，一声不吭，向前方射出两道呆板的光亮，映照出无数细小的飞尘欢欣雀跃的身形。那几个行人也喜，小跑小跳，双腿舞动，撞散了飞尘，溜溜湫湫游入广阔的树影。
我眯着眼睛看着不动的风景好久，酒劲消去后，才听清楚了前排司机提醒我的声音。用支付宝付完钱后，我弯曲双腿站在地上，让司机帮忙把小董放到我的背上。我瞥见坐在阴影深处的司机眼里流露出来的、闪闪发光的下流眼神，皱了皱眉。当我把小董放到家门口叫唤我女儿出来开门时，小董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踉跄几步来到台阶上差点摔去。当时我虽然没有亲眼目睹，结合事后回忆也能描绘出我没看见的那些画面。小董坐在台阶上哇了一声，吸引了的我注意力。她那洋溢着大的力气才把小董从代驾的车上弄到电梯里，我让小董倚着电梯的墙壁站好，刚喘了口气，擦了擦汗，就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哇哇的呕吐声。她的呕吐物混合着胰液胆汁，胃酸及消化不完全的肉沫残渣，我离她还没几步，就嗅到一股酸涩的味道飘进我的鼻腔。我心中暗道不妙，来到小董身边，看她的呕吐物大多数吐在了地上，只有少数吐在了衣服上和裙子上。我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我好好想了想，决定把小董的身子好好洗一遍。
“妈，这是……早上见到的那位吗？”
“对啊，她喝醉了，又和家里的丈夫起了一些纠葛，现在肯定是不能回去的。来帮把手，帮妈把她搬进浴室里去。她刚才在外面呕吐，有不少吐在了她的身上。”
我和女儿小心翼翼得搬着她的脑袋和双脚，走楼梯的时候因为我是背着台阶走的，差点被绊倒。好不容易把小董搬到了专门准备起来给客人睡觉的一间房间，与女儿小聊一会儿，得知她大学同学会和她睡在一个房间里，可能会进行一场闺蜜密谈。女儿走后，望着坐在墙角呼呼大睡想要翻身把衣服上的秽物搞到地上的小董，我感到万分为难。要知道她身上的呕吐物不多，即使只是拿抹布或是纸巾帮忙好好擦一下也可以把这件糗事糊弄过去。可总有种阴暗的、蠢蠢欲动的念头在心灵深处蛊惑着我，要我帮她洗澡……
我之前说过，我处于世俗观念中的灰色地带，既喜欢男人又喜欢女人的那种，某种意义上算是鄙视链的底层。虽然没犯花心的大忌，可丈夫的突然死亡、衰老的逐渐可视化和多年的自渎恶习已唤醒我对同性肉体的恋慕。我甚至有预感近一年我必然会告别我对丈夫的回忆，而去寻找一个能唤醒我爱的能力的人。但我老公实在是太特殊了，和我把所有能玩的情趣游戏都玩过两三遍了，就跟某个无良写手大腿一拍脑袋一转为了满足他的精虫式意淫而编出来的一样，把我能接受另一半的标准要求提到了一个非常高非常高的地步。嗯，就现在这么个社会，按照那个即使可以让步也依然使我自己都觉得离谱的标准，我的后半生百分百要空荡掉。孩子们的关心与敬爱并不能填充我失去丈夫后所产生的巨大空缺。为此，我形成了自渎的恶习。我自渎频繁，空虚感就强烈起来；空虚感强烈起来，就更想自渎了。我得承认，我确实是个下贱的女人。压力大的时候，我就会找家熟悉的店撸串，吃最贵的菜，喝最好的酒。天时地利人和三要素齐全时，我就会开始自慰。有时候没兴致自慰，我就网上翻墙看别的女人自慰，或是带女同性恋元素的黄片，还有一些文笔流畅、脉络清楚、观感良好、技法高超的故事或电影。令我松了一口气的是，我只会对我丈夫起反应。其他男人的肉体，不论再帅再健壮，我看了后都只会让我心里发毛，觉得反胃。在我看来，和总是洋溢着强劲的雄性荷尔蒙气息的男性相比，女性更加养眼，也更加具有性的吸引力。现在，一个鲜活的、真实存在又可以解决我平时妄想需求的人已经出现了，我怎能不为帮她脱去衣服洗掉身上的衣服而感到麻烦了？
我转身拍了拍发热的脸蛋，后又转回身面对不省人事的小董。
“抱歉啦小董！”我接近她，蹲下身把小董身上粘黏着呕吐物的毛衣、裙子、长靴还有她的内衣内裤。小董如玉水润的肉体完整地展现在我的面前，一种不可抵挡的妒意率先冒头，另一股更加猛烈的、熊熊燃烧的渴望将妒意烧成颗颗残渣，晶莹剔透。
小董摇摇晃晃站在地上，双眼微睁，神色朦胧。熏熏的水珠滑过她深如漫壑的锁骨，啪嗒啪嗒落下，浸湿了我的头发。她嘴唇微抿，呼出细弱的气息，许是感受到我不可避免的触碰，微低着头，仿佛懵懂的孩童无邪地凝望着手试好了莲蓬头的水温。仍旧蹲着的我眯着眼睛，有心避开她的私密部位，快速地冲洗她肌肤上的秽物。当我瞥见她绵软乳房中间滑下了负隅顽抗的呕吐物时，我胸膛里面的心脏有力地跳动了一下，震动着我的视野。
呕吐物骂声不断，伸出无数条触手攀附在小董霜匀又结实的腰腹。它运气不佳，应变能力差，水流澜翻浩荡，它的触手条条断裂。呕吐物发出绝望的尖叫声，落入浓密葳蕤的股间。它发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的欢呼，朝观看完全部过程的我竖了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中指，讥笑我道：“怎么，之前信誓旦旦说要清理我，现在我不过是刚好来到了性的禁地，你就这么快丢魂落魄，丧失行动的勇气了？”
受到呕吐物侮辱的我脸色更红，心跳更快。我止住抬头的念头，深呼吸一次再屏住呼吸。在我帮小董冲洗她阴毛的时候，我的大脑快速升温，温暖的雾气在我视野里弥漫开来，使我变成了那个可怜可憎的呕吐物。它拼命抵抗着直面而来的汹涌水势，终是无果，全部触手断裂完毕，从软化的毛丛中下落。在下坠的过程中它留恋而平静地凝望着给予它最后的安全感的地带，一丛蘸水的阴毛。它睁眼凝望着那丛阴毛的同时没法忽略另一堆景象，一堆足以让我疯掉的景象。
我抹去额上的汗珠冲洗干净小董的正面。将小董转了个身。小董身材高挑，腿部比例完美。她的背部光滑平整，一条积聚的脊柱线蜿蜒曲折，分开她的左右半身。我看着小董肯定没少练过的臀部，吞了吞口水。有时我会看一些穿瑜伽裤和健身内衣的女人的照片，想象着自己温暖的阴部能紧紧地贴在她们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臀部，奶子贴在她们的后背上，压的很扁，两粒坚硬的乳头摩擦着她们的衣料裹住的背部，让她们不得不转过身来，带着或期待或喜悦或痴迷或愤怒或冷淡或轻蔑或冷漠的眼神看着我，使我的阴蒂起了反应。我感觉到她们的臀部肌肉发硬，缩小了臀罅，隐隐约约夹住了我急切往里拱的阴蒂，给我带来尾骨颤栗的销魂感受……
我不知道我是靠着怎样坚定的意志才没有对小董做出那些可怕而龌蹉的事情。显然，我勉强通过了第一次对我自己的心灵考验。但我在第二次考验到来前就已经举起白旗大喊投降了。迷迷糊糊地用用浴巾擦拭，昏昏沉沉地背起全身赤裸的她将她抱到客房床上并竭力忘却她贴住我背部的乳房和乳头后，我走在去往浴室的路上，清楚我的意识绷紧如线，一触即断。
“真差劲哪……”我蹲在浴室的墙边，一边看着洗衣机里滚动的衣物及脸盆中的内裤，一边把自己的手指插进自己空虚黏腻的牝户中。我的内裤安然躺在衣篓之中，曾与我的阴户亲密相吻的地方满是淋漓，在灯光中渐渐发散着自己存在的痕迹。
“小董……小董……”换内裤的想法硬生生被自渎的愿望挤出队伍。我缓慢抽插着自己不断缩紧内里肌肉群又不断配合着手指松释延展的阴道，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另一只手准确地捏住自己阴蒂并开始玩弄。我闭着眼睛，抬升脑袋，感觉到模糊不清的光芒在黑暗中中闪耀，发出压抑着深沉情感的、又享受又痛苦的呻吟。
我究竟在干什么？我这样做还有没有廉耻了？小董已经有丈夫了，我本身也是个死了老公的寡妇。那我干嘛要用小董来当我的意淫对象呢？我不爱我老公了吗？我半睁着眼抬头看明亮的灯光，一切动作停顿下来。我想了一会儿后，搅动在阴道里的手指忽而使劲。是的，我不想再爱他了。我恨他。因为无比自私无比贪婪无比差劲的我对他产生了超越我对我自己的爱，付出了很多本来可以余留可以用来做更多事情的精力；因为现在他已到地府报到，没准早就转世投胎度他的下一段生命，但作为他妻子他女人的我却依旧活着，还有很多的日子要过。我……我本来就不喜欢男人啊，干嘛要对他一个人起反应，干嘛要对他产感情，生小孩，和他度日子了？我是淫荡的女人，这不假。但我也有权利度我想度的生活。我无法否认在意淫女人的时候也意淫着我的亡夫能把他炙热的身体如一面大锅罩住我的全身，用非比寻常的高温裹着我的灵魂，烧净其中凝聚的秽物，只剩下绝对的洁净。我希望在我用手指抚慰别的女人的时候，他能用他的屌充实我的湿热黏滑的腔道，使我发出阵阵娇喘，胜过那个底下被我爱抚着的女人。那底下的女人不愿意我就这样被我的丈夫抢走，哭着抢着捧住我的脑袋，双臂搭在我的肩膀上，两对乳房挤压并向外扩张，两粒乳头互相顶立。她温热的腹部和可爱的肚脐眼摩擦着我同样的部位，发胀的阴蒂和欲求不满的阴唇急切地亲吻着我的阴蒂及还没被丈夫抢走的地方。我热烈地吻着她，回以同样旺盛的渴望。我感觉到我和她合为一体，也和插我的丈夫合为一体。两种不同的融合状态相互冲突，起了矛盾，我的灵魂分为相同又不同的两半，一面殴打对方，一面拥吻对方。女人的体液从底下喷涌而出，如泉水湔润着我的阴处；丈夫滚烫的精潮如利剑刺破我大股下沉的淫水，完完满满、一滴不剩地注入我空虚寂寞的子宫，极有效地补足了心理上的空虚。有四个健康聪明的孩子在我的身体里诞生，我很乐意再养育更多的孩子。但是我现在完全不像个母爱泛滥的母亲，而像一头一到发情期就开始发情的雌畜，用淫荡的幻想满足自己的情欲，用自己的手指搅动着使我感到光荣自豪的、曾使我觉得既无比神圣也无比肮脏的地方：我的产道。除了最后一个小女儿是在我肚子上留下一道疤痕的剖腹产以外，其他三个儿女都是顺产。生大女儿的时候我的大腿和肚子上爬满了让我感到恐惧的妊娠纹。我很感谢我的丈夫，在怀孕的时候他推掉了很多本来打算要做的事情，把我放在了生活中的首要位置。我曾告诫他不要太爱我，可他不听，使我又爱又恨。所以在我曾尝试用假阳具替代丈夫给我带来的满足并发现彻底失败时，并没有感到多少失落。因为我对我丈夫的感情是真诚的、自发性的，并不是什么外在因素影响才产生。可惜天命要他早死，留我一个人孤单地活在世上。所幸我还有我自己的手指和我自己的意念，它们会一直陪伴我到我死去的那天。
我蜷缩着身子蹲在地板上，呼哧呼哧地喘息着，并感觉到几股收集不起来的水液溅出私处，打湿了我绷紧的脚掌。浴室里的水汽未消散完全，一片温暖的、令人感到舒服的雾气漂浮在我的视界中，使我心乱神迷。我凭着肉体本能亵玩着自己的意识，揉捏自己的一边乳房，舔舐自己的抽出产道的手指，吞下自己不断泌出的爱液，呜呜咽咽地叫着，带着污秽的愿望扭动着身体。
“是你的错，小董……也是你的错，老公，虽然你早就死翘翘了……当然，我自己也有错……但最错的……最错的……还是小董…都怪你，你干嘛要陪我喝酒，喝到不省人事不知天南地北我是谁的地步啦～你看看现在……嗯嗯～你喝醉后不负责任地呕吐，我看不过去——就不得不洗你的身子～长我的欲火～唔～小董，真没想到你居然还长着一副那样淫荡的身体～”
我嘴里不断推卸责任，可心里却明白的很，分明是自己太想要的错，不关别人的事。自私懦弱又差劲的我忽视了理智的劝告，在迈向堕落的路途中渐行渐远……小董，我现在欲火焚身，皮肤发麻，你干嘛不来帮我降火，而是在客房里做你的美梦了？是了，你这不负责任的女人只会顾着你自己，顾着你自己的婚姻和你自己的感情，不懂得报洗你身子送你到床上呼呼大睡的我的恩……小董，你好没良心哪小董……我现在这么想要，这么想要另一个人来陪我，解我的寂寞病，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啊……
“小董～呜呜～小董！我要去了～嗯呜呜～”
终于，我的身体向后弓起，呻吟中呼喊着我那名同事的名字，哭喊着从股间喷出了大股爱液，颤抖着身子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心里涌现出背叛忠贞感情的喜悦、自我亵渎的悔恨和厌恶。
然后，浴室门打开的声音响起，我迷迷糊糊地转过头去看，却看见了另一个我。我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那个家伙反手关上门，大跨步向我走来。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她已经蹲下身体，压薄一阵淡淡的香风，抓住我的脑袋吻上了我的嘴唇。我甚至能感觉到一条湿滑温软的舌头伸了进来。
“这到底……”
我奋力推开这女人的肩膀，但她的力气却大的吓人。而且我感觉到她的舌头很软，嘴唇也一样。她的气味熟悉，声音让我感到精神恍惚，也许是因为她讲话的时候放入我体内的手指已让我感到身心愉悦。她抱我的力气很大，我的乳房又可以称得上是丰满的一对，所以在能感觉到对方内衣里面的乳房与我内衣里面的乳房压成发胀的棉花，她的乳头正笔直地顶在我的乳头上的时候，我感觉肺部干燥，嘴唇缺少水分，呼吸困难。刚刚自慰后的空虚感如添了一把火，小腹沉沉燠热，我的股间发痒，肯定是忍不住了。
“果然，你湿了～难道你刚才自慰过了吗？”
这女人真是过分啊，一边说着触及我隐私的话，一边把手滑到我的腿间。她手法娴熟，居然十分清楚该用怎样的方法来刺激我这个经产妇的G点和敏感地带，又怎样给我带来更多的刺激。我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即使每周规律性地同一些健身博主进行身材训练，瑜伽、普拉提，还办过一个健身俱乐部的会员卡，买过四五套健身用的运动内衣和修身裤，也仍无法阻止衰老的力量在我的身上显现。即使我常吃蔬果，偶尔买些补品来吃，可一旦裸着上身站在镜子前，就能发现乳房已略微下垂，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可以完全忽视的迹象。不能完全忽视的便是乳晕颜色变深，肌肤弹性减少，为了不在一些活动中出洋相，胶原蛋白和相关妆品不可缺少。我的产道变得松弛，放手指或是用玩具最多也只能让我小小地爽那么一会儿，那一小会儿转瞬即逝，更大的空虚感让我不得不去刷朋友圈和电视剧。而现在，我自慰时的手法和技巧出现在别人身上，别人正在我渴求快感的时候唤起了我自慰时的记忆，独处的私密被陌生人知悉，羞耻感、负疚感、自卑感相继袭来。但比它们更加厉害的是我压抑已久的肉欲。我那温暖湿滑的腔内瞬间绷紧，肌肉收缩，一只手居然忍不住伸出去抓住这女人的手臂。可我知道她不会停。同时，我也不愿意她停下来。我看着她那张令我感到晕眩的、一模一样的脸蛋时，心脏骤然跳动，阴道内泌出更多的春水。
“不行，我……你……为什么我帮你时，我自己也想要了～呼～”
我在呻吟的间隙中好心提议道：“等一下……我来帮你…嗯嗯～”
她再次捧起我的脑袋，把嘴唇凑近。这次我不像刚才那样不知所措了。我也伸出舌头，主动和她伸过来的舌头相互交缠。我注意到这女人有一双与我一样涌动着情欲、与我一样闪烁着爱的渴望的眼睛，与我一样的芥末绿内衣裹着胸，粗略一看，规模不小。她的手从我的后脑勺移到腰肢上，加大往里拉的力量，并偏转了脑袋的角度，好让我们每个人的舌头探索对方口腔的活动空间更大一些。
“呜呜～好久……真的是好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程度的刺激了……”我把发自真心的呻吟吐进她贪婪的嘴唇之中。
浴室里微热的气体渐散，一股寒冷的气体覆盖在我的肌肤上，刮起许多汗毛。磨砂玻璃和釉瓷砖上凝聚着将要下落的水珠，我和她结束了亲吻，开始担负起这场性事中各自角色的责任和义务。我颤抖着上身，无法自制地扭动着两条大腿，享受着这个女人给我带来的、梦寐以求的爱抚。我之前说过，我的年纪大了，因此体液排泄功能也不如以前优良了。此时的我能嗅到我容易出汗的腋下散发出来的、微弱的酸臭味，这种浓重的味道吞噬了让我感到舒适的发香与体香。可身前人的体温和在我体内的不断插抽如此真实，令我满意，平时我总要掩盖或是想尽办法去除的汗味在此刻俨然成为了增添情趣的调味品。我眼中的景象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一会儿安定一会儿颠倒，掉出稀碎的光芒。光芒刺眼，惹人嫌。在我喘息着即将迎来高潮时，我忍不住好奇去细看那女人的脸，而那女人正巧也在这时候瞅向了我。淅淅沥沥中，我和她恍然大悟，并为悟出的真相感到万分惊愕。匆忙间，高潮来临。强烈的恐慌使我猛地缩紧阴道，也使她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如锋利的箭矢一样拨开了猛烈闭合的肉裙，以更快的速度和更大的力度射入更深的地方，炸开一片泥泞的混沌。我积聚着快意的腹部鼓胀好似一个气球，在双重刺激下扎出一个大口，哗啦发了场大水。水声清亮，爱液潺潺流淌。我慌乱向后退去，她急忙往后撤离。我俩隔着地上那滩混合着温水与我的体液的、汇聚于瓷砖缝间的液体相望，许久才出口喊道：
““你…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我的声音在浴室里面重叠，不是幻觉，而是因为我这才发现这女人脖子上居然和我一样挂着同样的一串项链。那项链是我前年逝世混账老爸买来的，中间挂着一个古铜色的圆形挂坠，挂坠打开后嵌着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拍摄在1987年的夏天，蝉声喧嚣，叶影繁密，在画面中间，一栋破旧的砖瓦房前面，一个小女孩骑在一个秃头腆肚的男人的肩膀上，梳着双尾辫，手里拿着一根龙形的糖画。因为当年小女孩看过一本关于龙的外国连环画，很喜欢龙，所以她父亲就给她买。这个项链的意义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尽管我理智上抗拒把任何东西看得太重的，但这串项链联系着在我人生中对我影响最深的两个男人的生命，让我能时时刻刻记忆起他们给我的爱恨纠葛，把我和过去那个愚蠢执拗的、有时比我父亲还要使我仇恨的那个我和谐地融合起来了。它超越了我的生命，我坚信它独一无二。直到今天，这股无坚不摧的信心就此毁灭。因为我没有更大的信心去否认眼前女人的身份，没有更大的胆量说服自己刚才用手指插我私处给我爱抚的女人就不是活生生的另一个我了。
““这怎么可能？””
我和她都远离了对方。我能清楚感知到她和我一样对这种情况有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和困惑，我注意到她微微颤动的肩膀，以及投射过来的不信任的眼神。我甚至为清楚感受到我现在的状态与她相差无几却没有感到震惊而觉得奇怪。
““你……””
意识到声音再次的重叠的我们都闭了口，静静地凝视着对方。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我能看清楚她腋部周围的光带，散布均匀，是汗水留下的痕迹。她胸型饱满，因为挑选的内衣品牌好，质量不错，使得胸部形状挺拔，和年轻人差不多。她的大腿有肉，内裤贴身，隐约能辨出骆驼趾形状的私处。她盆骨宽阔，看样子应该是生过儿女的。我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脚趾时，我的脚趾蜷缩了一下。与此同时，她的脚趾也蜷缩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观察太久的我又抬升视线，与这女人的目光相接触。一阵强光闪过，令我感到头昏。当我又一次发现那女人的面容跟我一模一样时，我费劲地咽了口口水，心脏都慢了一拍。这时候，我们的声音终于不再同步了。
“你……你真的是吗？”
“我想我没有别的答案了。”
我又吞了吞口水，说，
“可为什么会有两个我呢？”
“我不知道。”她继续说，“我只知道在进浴室前，我身体很热，大脑发烫，很想……嗯，做些什么。”她挪开了视线，似乎觉得有些尴尬。
立马知道原因的我也觉得尴尬。因为在确认这个同时存在着两个我的状况之前，我发情了，很渴望得到别人的爱抚，而她碰巧出现，正好成为了那个人。现在，只要我下降视线，就能看见她的手指上闪烁着只属于我的、幸福的光辉。
我低下脑袋，快步往门外走去。经过她时，她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力量很大，使我不得不回头看她。回头看她前我已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模糊的、阻止我回头的意念，可身体的行动实在是太快了。我来不及反应，一张往常在镜子里、在黄片黄漫小黄文里见到、凝聚着女性深沉欲望的脸蛋赫然出现在我眼前。这张脸蛋无比鲜明，一模一样的五官与眼神里闪烁出的强烈渴望激起我猛烈的同情。我就像是被一块鱼肉诱惑住的猫，在原地打转，犹豫要不要冒风险入局。
“别走，你说过……”她声音很轻，视线不正对着我，脸色红润，十分可爱，“你说过要帮我的……”
我被这句撒娇似的嗫嚅拴住了性命。一股狂热的浪潮在我体内翻腾，声音奇响。心慌意乱定力全失的我紧紧搂住另一个我的腰，不顾一切地把嘴唇堵在她的嘴唇上，伸出舌头去挑逗她嘴唇里的舌头，泌出口水来混入她的口腔。反应过来的她也不再顾忌一切，如我一般饥渴地搂紧了我的腰肢，双臂用力，脑袋错开，鼻子与我的鼻子痛苦摩擦，好让我们每个人的舌头都能完完整整地伸入彼此的嘴唇，刷动彼此洁白坚硬的牙齿，搅动对方柔软有劲的舌头，拥有更大更阔的活动空间。我能感觉到她两团绵软的脂肪与我两团绵软的脂肪在我们的胸膛中互不相让，隔着两层同样的面料对抗。我很喜欢我的乳头与她的乳头在感应到彼此存在后为了显示自己的尊严而如春笋生长。又因为势头相对，四颗乳首微微肿胀，鏖战了好一会儿才互相错开。我还能感觉到我与另一个我的汗水从相贴的额关一路下滑，从凶险的乳沟处分开后又在腹部融合成一颗更加饱满的汗珠，最后在我们紧闭的双腿间、发痒的私处坠下，惹出更多顽皮好动的想象。
约莫过了一个世纪，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嘴唇。几近窒息双眼上翻在痛苦与欢愉中挣扎不断的我们用舌头舔了舔从对方嘴唇里拉出来的口水，又忍不住凑上去亲吻对方。我们一边回复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平复自己躁动的心跳，一边呶呶不休地颤动着身体，扭动着身体，好与另一具火热的身体肌肤摩擦，带去鼓励与支持。我们的双腿与膝盖挨得很近。我左腿往她那边前进，她的右腿便会往后挪移；她的左腿往我这边前进，我的右腿便会向后挪移。我们左腿与膝盖的、大部分的左右侧面亲密摩擦，软毛与软毛交相抵触，给我们带来瘙痒的反馈。
“放轻松……”
我猛的发力，攥住她双手的手腕，将她压在墙壁上。她胸膛的不安与恐慌被我的身体盖住。我用我发烫发肿的嘴唇轻柔地吻上她发烫发肿的嘴唇。她以为又要和我来一次世纪热吻，傻乎乎地伸出舌头，嘴唇张得更开好吮吸我唇里的津液，品尝我甘甜可口的舌头。我出乎她的意料移开了亲吻住她的嘴唇，在她的肩膀、锁骨、脖颈和耳根处留下我恰到好处的啃咬，把她那熟悉又陌生的嘤咛夺进身体，充当爱欲的燃料。当我再一次没有按照她所想的用手指来关照她私处而是蹲下去时，我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之前你还说我呢～看看你这里，一样湿～”
我把头凑到她股间，前臂环住她的大腿，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浓郁雌香，生殖器官里面逃逸出来的微弱臭味。我先是埋头吻在那一滩湿笼笼的水迹，小小地用舌头舔从下面舔了一会儿，这家伙就已经不争气地开始颤抖着股间，大腿肌肉撑起，几乎把我的手臂撑开，淫靡地发出喘息了。
“不～啊啊～”
“不什么，欲拒还迎是吧？”
我舔了舔嘴唇，帮她把更加黏腻不堪的内裤扯下来。她乖巧地配合着我，眼神迷离地抬起大腿，看着我淫心大起，色胆包天地把内裤当成了口罩，勉强戴在脑袋上，嘴唇哆哆嗦嗦地扑在上面，舌头拼命顶在内裤的泥泞处形成突起。我吃干抹净把内裤丢在一边，一回头便看见她用手指拨弄阴唇，剩下另一只手来揉捏自己的乳头，毫无女性的矜持，毫无人性的廉耻。但这时候她所做的一切，和我一样差劲的地方都是接下来性事的调味剂。我很喜欢。我从未以第三人称视角观察过我自己的私处。眼前的女人确实是我，我现在恰好有这么一个机会来满足自己的求知心。在灯光中，我仔细观察她的私处，或许在度秒如年的她的眼里，我的观察差点磨干了她的耐心，耗烂她的肉体。但没关系，时间确实充足，我也确实能在充足的时间里通过对比来证明她和我是同一个人。通过严谨对比，认真分析，我敢肯定她的阴唇确确实实就是我的阴唇。她的阴唇比小董的阴唇色泽更深，形状更加肥厚，也更加成熟饱满。她的大腿线条丰满圆润，左边大腿上有一条显眼的疤痕，是我六岁同孩子们玩耍时被一位胆量过大、玩心极重的孩子用一根糙木杆子戳出来的。我记得当时我瘫软在满是尘灰的地上，痛苦哭喊，阳光照耀着我扭曲变形的脸，阴影遮掩我脖子以下的身体。有些离我远点的孩子聚在一起，睨望我，指着我，偷偷笑话我，作另一场游戏的开始；有些离我近点的孩子蹲在我身边向我表示关心，觉得滑稽笑出了声，感同身受的开始语重心长地安慰着我，谈论起令他们感到痛苦的事情，经过对比，孩子们的语气中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一种英雄式的骄傲与铁硬的满足，尽管他们无法意识到自己这些更加细腻复杂的感情是怎么诞生的；有些则是当起了木头人，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木讷呆板地观看着全部过程，前后左右四处看看，要么主动离开，要么怀着机械的好奇心与病态的求知欲等待结果；始作俑者则是第四种人，他脸色煞白，脸上划下冷汗，因为他那一对严格要求自我、信奉精英式教育的父母能在这段时间里能允许他出来同孩子们一起玩——“同落后者浪费宝贵的生命，与必定失败者虚度空洞的光阴”——已是极不容易了。若是让他们知道他惹下这等大祸，回去后肯定要遭受更加丢人的惩罚，丧失更多娱乐的时间。他被庞大的恐惧笼罩了身体，丢失了行动的信心，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涣散，不知如何是好。父亲，还是父亲。这个令我终生难忘的男人就在这时候出现了。他心疼我，把我整个人从阴影里抱起来，从孩子们中走出来，让我受伤的腿荡在外面，好像柳树上半折不断的枝条，风吹来它就荡起，风吹来它就荡起。叶片飘零，孩童呼叫着散去。讻动阳光里他安慰着我，轻声叫着我的小名，脸上满是真诚的、歉疚的神色。多年以后，我曾自问过一个人怎会在时空的作用下起了这么大的变化，居然能从一个无害的、热爱生活的男人变成一个让远房亲戚都觉得卑鄙无耻的、却又留存着少许良心的混蛋呢？作为这个混蛋的女儿，我无法给出让我自己觉得满意的答案。这既是因为我身体的一半血肉来源于他，不少鄙劣的天性是他的子代投影，也因为我是另一个鲜明的例子，世上另一个诡异离奇的例子……
“天哪……天啊～我自己的嘴唇和舌头～感觉竟然那么好～要撑不住了～大脑好热～好舒服……嗯～我感觉……感觉要来了～要来了～要被自己的舌头搞丢了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来我也找到了节奏，用钻入她产道里的舌头刺激她散发着微弱的年上腐臭味和浓郁肉香的阴道，甚至舌尖翘起顶在她上面的肉裙，准备好迎接她体内的淘沙大浪。可接下来的变故使我们高涨的激情瞬间就冷却下来，浪潮无主，肉体欲望和精神境界相互分离，不和谐感促使我下意识地要远离给另一个我口交、噉食她体内琼浆玉液的变态愿想及将成事实。
“妈，妈，你在里面吗？”
女儿的呼唤让我从可怕的淫欲中恢复了理智。另一个我无法抑制自己，用她的大腿肌群夹紧我的脑袋，使我的太阳穴感到刺痛，嘴唇被迫贴住她黏糊糊的私处。充血的阴核躁动不安地摩擦着我的牙齿，卡在我牙缝和嘴唇之间。我不安分的脑袋被她摁住，大股大股齁浓的阴液射入我的口腔。之后她终于恢复平静，我得以扶住她抖动的大腿用另一只手接住咽不下去的阴液。
“怎么办？”
磨砂玻璃外立着女儿椭圆形的身影。她脸蛋通红，少许发丝黏在脸上。我通过她潋滟的眸子望见我自己的、小又难辨的影像，心脏像是被狗舌头舔了一下，打着颤。
“你去……你去跟她讲。”
我喘息着把口里含着的体液咽下，手里掬着的抹地板上，手掌撑着地面坐了下去。她转头看了一下我起伏的胸部，吞了吞口水，转过身朝门外应答：
“有事么？”
“有事，妈。”女儿在门外边回应，“妈，你现在有事么？”
“嗯……妈在洗澡，现在在抹沐浴露。”我立马站起来打开开关，把旋钮换到热水档。水声淅沥，浴室里我强压住蹦出胸膛的心跳声，回头望着另一个我。另一个我面容紧张，远望着我，仿佛也在向我寻求帮助。
“这样么……”
见有心事的女儿要走，母性本能让我立刻就预想到可能会错失一个促进母女关系、疏解孩子心中淤积情绪的良机，也让另一个有权张口说话的我做出挽留。
“别走……”我困惑地看向她，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后悔，但很快就坚定下来。她转头解释道，“嗯，你现在跟妈说也不妨碍妈的。”
我无话可说，也无念可想。因为稍加思索把我的位置与她的位置互换，我百分百会和她做一样的事。
“妈，朱敏失恋了，在我房里大哭一场，闹情绪闹完就睡去了。”她接着说，“但我来找你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个，妈，我来找你是为了解惑，妈。卧室里找不到你，所以我猜你可能在洗澡。”
磨砂玻璃外的影子渐渐下沉，浴室门轻轻晃动了一下，昭示我的女儿背靠在门上坐下。
“你想解什么惑？”我和另一个我古怪地看了彼此一眼。
“妈，爱是什么？”
我感觉到身体深处翻起一阵汹涌的沉默。良久之后，我忘了还存在着另一个我的事实，与另一个我异口同声地回答：“妈不知道。”
意识到还存在着另一个自己的我们慌张地捂住自己的嘴唇，惊讶地看着对方，用手指着对方。
“妈？”
通过短暂的视线交流，我们一致同意让另一个我——先前向我寻求帮助的我来回答，剩下的那个家伙做哑巴。另一个准备作声的我移开手掌。浴室内的水汽又从地板上缓缓升起，渐渐弥漫开来。为了不浪费水，我控制好水流量，让它不多不少，只要谈话时间不是很长，就不会引起女儿不必要的怀疑，同时也不会浪费太多水。最近水费上涨，执着于节省资源的我不可能不会注重这些生活小事。
“小瑜，你不会对妈给出来的答案感到满意的。妈的答案是根据自己的遭遇，结合自己的日夜思考才得出来的，与妈自己的生活最贴近。”
“没事，妈，我想听，我想给我自己的答案有个参考。”
“好吧。”另一个我舔了舔嘴唇，“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的是朱敏的男友嫌弃朱敏脸蛋不好看，自己碰见了一个更好的，热血上头，想放弃和朱敏的两三年感情去追她，并且在做出决定后立即打电话来和朱敏说分手了。我只是没想到电视里演的、一些只会在烂俗故事里存在的事情居然真的可能在现实里发生。”
“许多故事就是根据现实生活里发生的事而改编的。”
“是这样，没错。只是我因为这件事联想到了更多不好的事情，比如……”
“比如什么？”
“我知道这么说很傻，但我就是没办法去制止这个傻念头的诞生：我自己的男友会不会因为我的长相不及别人而和我分手。”
我和另一个我交换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对视。不夸张地说，我年轻时，化妆品保健品还没流行起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是神州大地上一簇锦色的鲜花。我的肌肤雪白，细嫩光滑，胜过江南地带享有美誉的绸缎。颧骨高，额关饱满，头发秀丽，身段玲珑，好说歹说也迷住了不少痴男怨女。我生下来的儿女不仅继承了我自己的优秀基因，还继承了他们父亲的优良基因，年轻时比我和他们爸还要英俊美丽，稍微打扮一下更是了不得。而我的女儿，居然会担心她与她谈恋爱的男友会因为长相原因而与她分手，简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咳咳，小瑜啊，你怎么会这样怀疑自己呢？”
“因为我现在和我的男友是异地恋。据我所知，不论异地恋情侣多爱对方，异地恋到最后几乎全是坏结局，要么和平分手，要么被另外的人截胡，恋爱关系中其中一人出轨，或是经受不住时间考验，因多次的争端而不和平分手。妈，恋爱真的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吗？你和我爸究竟是怎么爱上对方的啊？”
“我和你爸……”我和另一个我互相瞥了一眼，都发现对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因为作为一个正与女儿交心的母亲，怎么好意思和自己的女儿说自己和她的生身父亲是因为形婚后的相处时间长了，我脑内神经搭错了地方，真喜欢上了她爸，在感觉比夫妻还像夫妻后才和他赤裸相待行夫妻之实呢？我总不好真的要把“糊里糊涂来去来，前生未了今生还”的怪话说出口吧？所以在第一个孩子出生前，我和我老公就花了两三个星期杜撰好了我们的爱情故事，想由他想，决定权在我手上。我自认为我们的爱情故事天衣无缝，平平淡淡找不出一点破绽，谁知道丈夫死后我大大咧咧的劣性会在一次春节聚会上喝醉了酒后暴露出来，连珠炮似的和孩子们吐露出爱情故事的真相，使他们大吃一惊。这件令我感到后悔的事使得我唯一的儿子——我敢肯定他的前生也是个女孩，不然我是不可能比爱其他三个女儿还要爱他的——因此体谅我的难处，有意与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让我感受到了为人母后的另一份浅淡的悲痛。好在没多久我与我儿子的关系又恢复如初，不然我必然要成为一个一天到晚不是在撸串就是去撸串的路上的、大腹便便的、浑身上下散发着酸甜苦辣的酒味的老女人。
“嗯，我和你爸……我和你爸……”看着另一个我纠结着说不出口的模样，一股无能的恼火使我开口，替代了她的角色，“我和你爸……实际上就是因为相处时间长了，才生活在一起的。”
“呃……”女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没有其他的因素？”
“没有……”我犹豫着，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好吧，小瑜，你问倒妈了，你爸死后的几年里妈其实有好几个夜晚都在想这么个问题，当我的儿女们，也就是你和你的弟弟妹妹们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后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妈是个很差劲的人。妈那时候没胆量，家里大多数时候都是靠你爸一个人撑起来的，我很少能帮上忙。你爸可能会觉得谈起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有些尴尬，但你妈我呢，却胆小起来，感到害怕了。妈不敢想你们知道我和你爸最初结婚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爱意，只是形婚而已后，对你们三观的塑造会造成怎样的不良影响。这是妈看重的。因为妈不想让自己的儿女因为父母的原因而走了歪路，失了自己本该有的选择；也不想让你们因为父母过多的爱和过少的爱产生无法弥补的性格缺陷。妈也是个平常人，真没什么大本领。妈能做的只能是在背后默默支持着这个家，去鼓励渐渐长大、遭遇更多挫折的你们，不要畏惧困难，要独立自强，也要有积极乐观的心态。在你们成年以后，妈能做的就更少了。你爸不会育儿，这没办法。他是个做事的好手，也确实是个优秀的男人。他像一颗大树庇佑着你们，伴你们成长，并尽量不让外面的雨雪淋到你们身上。只是你爸与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时间真的是太短了，即使他去世之前已经给你最小的妹妹留下了父亲的印象……他活着的时候妈沉浸在和你爸生活在一起的日子里，对你们都是放养的态度。等你这个大女儿差不多有自主意识懂得妹妹和弟弟是什么的时候，妈才开始担负起母亲的责任，从一个有家庭的人变成一个有孩子的人。也多亏了那时候的决定，妈才能一个人支撑这个家支撑到你们长大。妈在你们小时候也讲过我和你们外公的故事，你还记得吧？”
“记得。”
“妈那时候很恨自己父亲，觉得自己父亲是这样无耻差劲的人，自己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一生都可以混迹在迅猛无常的声色之中。因为我已认定自己该死，自己是天地间最该毁灭的事物。妈在那段时间里是真的不大想活了——我这么跟你说不是要你明白自尽就是世间解决麻烦最好也是最有效的办法，这你要好好记着——妈是觉得自己白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心理疾病太重了，没法处理好自己的社会关系，而且自己也和你们外公一样，做了很多无法补救的糊涂事。好在有你爸，也多亏有你爸的开导，我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并与自己的仇恨和解。你爸或许是万中无一的货色，可你妈不是。跟你爸待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会感觉一股绵绵的妒意，它贪婪汲取着我对他的爱，把过往那些阴暗的怨恨悄悄替换，慢慢生长。到他死时我才意识到我作为母亲对他的妒意甚至超过了我作为人对他的、自以为星月可鉴的爱。后来我也花了好长的时间去想这件事情……”
我渐渐觉得无话可说并陷入沉默的时候，另一个我接住话头，继续说：“我想啊，小瑜，你妈妈我是因为没有认识到自己对你爸爸的妒意才爱上他，并给他生孩子的。这份妒意和爱平等，一样不可理喻。你爸和你妈我就是这么个缘分，无解的缘分。”
她说完整句话后，我忍不住流出眼泪。浴室里水雾浓重，一片温暖。另一个我走过来，帮忙擦拭我的眼泪。我发现她也流出泪水，于是也伸手去擦拭她的眼泪。我们两人望着完全一样的彼此，同样的悲切神色使我们产生了同样的怜爱与同情。我们情不自已地拥抱在一起，手指抚摸对方的头发。
“妈……”
女儿的呼唤使我们回神。当我和另一个我注意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后，都脸红着推开对方，并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的手指使我高潮过，我的舌头也使她高潮过……现在回想起来，我的下面㷒热发痒，渴望着……
我的目光与她的目光相互接触，都能读懂对方闪烁着的欲望。
“妈，你说出来的话真的是……信息量太大了，我得好好……消化一下……”
“嗯……是该消化一下……”
我用饥渴的目光扫视另一个我肥腻的乳头，因汗水而光芒闪烁的肚腹，一双丰满有度的大腿，以及散发着诱人气味的私处。她所拥有的一切我都拥有，她所拥有的一切也都属于我。未完的激情再度充溢着我的脑海，使我神思混乱。我和我是同一个人，这是铁凿的事实。
“因妒生爱么……妈，你会跟我的弟弟妹妹们说这些吗？”
“会……这个周末他们回来后就说……”
“那好。”小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妈，谢谢你，能对我坦露你自己的心声。”
“妈也要谢谢你啊，小瑜。”我目光不离另一个我，嘴里继续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在刚才的情况下说出那些话来。”
我刚说完另一个我就扑在我的身上，双臂搭肩，吻住我的嘴唇。水流奔腾不息，声音和谐。我情不自禁地搂住她的腰肢，手掌微微发力，好让她和我的胸部贴得更紧，我们的舌头也能更加自由地探索对方的口腔。在她颤抖着上半身在我耳边喘息的时候，我轻轻地告诉她：“别在这里，到床上去。”
她视线迷蒙地看着我，好不容易才恢复了焦点，拭去我俩粘合在嘴角处的口水，站起身来把先前的旋钮关闭。在我们和女儿谈话的时候，即使有意节省，也还是有很多的水已经被浪费掉了。但现在的我并不会像往常一样为自己失败的节省而感到沮丧。
磨砂玻璃上滚落颗颗水珠，两条一样的内裤与两条相同的内衣交叠在竹编衣篓之中，沾黏于上的体液渐渐干涸成块，化作一道可视的斑痕。我将另一个我整个抱起，感觉到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与她大腿上的鸡皮疙瘩发生接触，汗毛交缠，绵绵挠动着我的脊柱。我能听到她温暖乳房内的有力心跳，也能感觉到怀抱中的人的呼吸与我的呼吸合为一体，从明净的月光中滑入深邃的阴影，如水滴注入土地。我期待，我迷茫；我恐惧，也兴奋。幸福，幸福的生活和完美的景象在向我招手。我没可能拒绝它的呼唤，我迫不及待要投入它的怀抱。怀里的人是魔鬼的倒影，是世俗道德的终极幻想。我必须承认我是一个平凡的人，抵挡不了下贱的个性；我也是一个富有探险精神的人，抗拒不了征服未知的愿望。我看着怀中人鳞光煽动的眼睛，知道她与我想着同样的事情。
我弯曲着腿用脚把门关闭。当我把她放在床上时，她眼神里的妩媚更加炽盛。她弯曲着一条腿好似一根支撑着古罗马式神庙的石柱，食指放在微抿的唇前，把她的裸体完完整整地展现给我看。她脖子上的项链像行星环，彰显着太古的隐秘与永恒的力量，有力地摄住我无助的灵魂。我清楚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我再清楚不过了，也真没什么好描述的。外面豆芽形状的月亮浸泡在漆黑的流水中，吸饱发胀。猫声如婴儿啼哭，呶呶不止。我迷途而不知返，机械地把自己的身体印在她的身体上，两条项链上下接触时叮叮作响。我们的各个部位正对彼此，前所未有的压力使我蹙起自己的眉毛。我看见底下的她也如我一般蹙起眉毛，嘴唇微开微闭，呼吸变得困难起来。我们的胸部，四团可憎又可爱的东西斗争着彼此，谁也奈何不了谁。我们坚硬的髋骨在细微的调整后总是会因为重力而突然滑下，如石锥刺入彼此的胯部，使我们每个人都觉得难受。但我们两人又都忍着，耐着性子，直到再也支撑不住，控制不了，双腿交缠，被汗洇染的肌肤与另一片被汗洇染的肌肤紧贴细磨，无比猛烈的冲动在我们的体内荡漾开来。
她的阴部吸附在我的大腿上，我的阴部吸附在她的大腿上，好像腲腇的田螺在河底爬行。水草折折，我们开始低低地呻吟，脑海中闪灭着灿烂的星点。我贪婪地扭动着胯部，她体贴地迎合着我的攻势，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彼此湿热的阴唇半开不开，充血的阴蒂如盆中黄豆摩擦着自己的肌肤。两人的喘息渐渐变为可识的话语。
“肏我吧……肏我……用你的大腿……狠狠摩擦我的私处……嗯～好像火石擦着我………”
“嗯～不够……不够……”
我呢喃着，中指与无名指并拢挖入她的产道。她少许干燥的阴毛如愚忠的狗用獠牙划伤了我的掌纹。在我两根的手指嵌进她内里肥沃湿热的土壤，肉芽蠕动加大收缩力，手指运动难度变大。她呻吟着，全身颤动了一下，乳房微微浪动，使我不得不把目光集中在它们上。她瞪了我一眼，也并拢中指和无名指，挖入我的产道。我没能预料到她的行动，她的突袭效果奇佳，我呻吟着，肩膀僵硬，弹动着乳房，阴道迅速收缩，给她的两根手指施加阻力，运动艰难。我也瞪了回去。我们两人的手指好像发了脾气的牛，抻长壮硕的脖子，用蕴藏在全身筋骨的磅礴力量，拖着构造坚实的犁子，在质量尚良的阴壤上勤奋耕作。她那与我乳头亲密贴合的乳头忽而朝我的乳头用力一顶，我本能地闭上眼睛，晕眩感产生的同时，我有幸瞥见了无边的混沌中，腾出一道转瞬即逝的火光。火光妖艳，浮现出许多人的面孔。我父母的，我丈夫的，我孩子的……他们漠然注视我们，没有半丝鄙夷，没有丁点愤怒。
我在肮脏可耻的震动中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一种昂扬的意志，一种崇高的精神使我得意在欢乐的混沌中得意与他们对话：爸，妈，我的老公，我的儿子和三个女儿，还有我所认识的人，从我的生命角落里走过的每一个人，你们都应当为我和我的感情祝福，因为世上再没有什么事物比这更长久……
我先与我父亲说，爸，我梦见过你死时的场景，月光苍白的撒在你余温犹存的尸体上，你如葡萄挂载眼眶旁边的眼珠映着呆板的光芒……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因为你对不起我，对不起我和我妈。于我，你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于我妈，你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你曾以为一个人，一个有性别的人，只要他或她胯间长了根屌和两颗鹅卵大小的精囊或是阴唇及富含神经末梢的阴蒂，他们就该被生理欲望驱使，做性的教徒。可结果呢，爸？你错了，错的离谱，害了我妈不说，还害了我。爸，我真恨你，也是真不想原谅你。我恳请你的情商能高于常人，懂得闭口不言和不影他人的好处，别在梦里烦扰我。否则……算了，我也没法对你做什么。爸，我知道你托过一次梦，使我回忆起七八岁时候发生的事。那时我牵着你的手问你要去哪，你说你要回去。再之后，光芒掩盖我的视线，我从这梦中苏醒，眼含泪水。我知道你不舍得离开人世，我知道你害怕死后的世界。因为你积累了半生的钱财、心血及感情都在这里。你死的时候，却又什么都带不走。多可怜啊，大半辈子都白忙活哩！你想和生者道别，却发现自己什么话语都传达不到这一边来。你变成了流连于人世的幽灵，畜牲们能看见你这一类东西，看见你们因未了的贪欲、痴迷、嗔恨而不断徘徊在阴气较重的地方。它们亲眼目睹了你们那些不理智的家伙因为浅薄又不合理的理由受苦害人，报复又再遭人报复，亲耳听见你们在人们烧纸钱、烧香祈福的时候瞰食生者的愿望和祭品的精华时发出的窸窣声响。烟尘是你们来去的痕迹。爸，你以前就这么跟我讲过，我记得。在生者的记忆中，幽灵永垂不朽。爸，你以前就这么跟我妈讲过，我偷听到了。一切来源于土地的终将回归于土地。爸，你书架上那本《生死疲劳上》有这句话，我找到它了。爸，我没法不承认我不爱你，也没法断决我对你的恨，割舍我们之间的缘分。我不希望你下辈子变成猫、狗、猪、鸟、蚂蚁、蚊子、鱼、虾、青蛙、蚯蚓、飞蛾、蟋蟀、蜘蛛、壁虎、猴子、牛、马、驴、苍蝇、蝙蝠等动物再回到我们家里，带着幽灵的记忆好奇地观察这些与你前生有缘的人的生活。你之所以变成畜牲，就是因为你不明白自己造了很多畜牲才会造的孽，不但没有主动改正，反而还下意识地忽略它们。你之所以变成畜牲，之所以还有这份好奇心回到曾经属于你但现在已与你没有任何瓜葛的家庭，就是要尽你往世未尽的感情，了你前生未了的缘分。爸，别当西门闹，超越六种不同的生命体验去做新世纪的婴儿蓝千岁吧。尽管忘记的历史有很多，值得被讲诉的历史也很多。爸，为了让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福分，你就有责任去唤醒更多畜牲的记忆，把它们引到坦荡正道上来。要知道，一失人身，便会万劫不复啊！爸，别当痴情人了，别做流连鬼啦！我求你别学贾宝玉那样活一块活，不活时化灰化烟风吹即散了；也请你赶快忘记“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这句诗吧。天都有塌下来的时候，你又何必如此热烈地爱了？你这个混蛋就从来没有给过我这个女儿应有的父爱啊，爸！你这个自私鬼，老不羞，拖欠别人工钱、只图一时爽快的王八蛋！你就活该有这悲惨的结局！爸，作为你的女儿，我并不爱你。相反，我很恨你。但没办法，谁叫你他妈的是我爸。现在，我有预感，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碰面了。唉。爸，祝福我跟你女儿吧，祝福我们吧……
我转头对妈说，妈，在你离去的十几年观察中，可满意我的四个儿女和我的老公了吗？可知道你女儿现在的生活有多么幸福了吗？你辞别人世后还在注意着不愿伤你心便自作主张去骗你的不孝女儿吗？妈，原谅我吧，我撒谎的毛病既不是遗传爸，也不是遗传妈你的。你们二老都没这么交过我，是我自己不学无术，顽劣愚蠢，才从家的外面学来了这么多的坏习惯，形成这么糟糕的脾性。妈，我是爱你的，是你把我的血肉从混沌中孕育，也是你把父亲的灵性加工改造，再经过你肉体的严格把控，才使我存在的。我愿意听你的唠叨，愿意听你的教诲，可若你让我现在停止我与我自己的做爱，我办不到。因为我已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儿女，也当了一段时间的寡妇。妈，你多体谅体谅我这个没有廉耻心的女儿吧！既然我老公也走了，世上就真没有什么男人能让我看得上眼了。俗语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妈，你在那个年纪时还有我爸，我这个没福气的女儿却只有我的手指和情趣玩具。妈，试问在这个如狼似虎的年纪，我怎么会有能力制止自己，又怎么能阻止自己去追求更加美满的生活呢？妈，让我与她做爱吧，让我们的卵子相互交融，增殖分裂，孕育出新世纪的第一个伟大的生命吧。妈，让我和她一起当这圣母玛丽亚吧，我们的女儿——我们自己就会成为新世纪的耶稣，给这冥顽不灵的旧世纪颁布圣灵的福音。我们会把那些坚信男权至上的鹰派彻底打翻，不留任何后患地吞并那些鸽派；我们会像《银河帝国》里面的谢顿一样也筹划未来的世界发展，抱着对生命的希望尽可能地缩减战争造成的灾害和苦难，甚至是消除它们，包括战争！我们这些个性独立、四肢发达的地球人将会远远超越道德观念纯粹、众性高度统一、盲目信奉生命而忽略个性发展的盖娅星球，并合力创造出一个女权至上、灵性至上的世界，让人们领导人们自己，做所有人说也不肯说、想都不敢想的事，使他们懂圣灵言，知无上法，通无量劫。这可不是什么为了夺人眼球勾引别人好奇心而说出来的夸张话。我们一定能做到！我就有这样病态狂热的信心！妈，为了达成这个堪称是为疯狂效命、给命运垫脚的目的，我们先要让我们自己自发性地放弃盲目愚蠢的斗争，再摒除落后野蛮的贪欲，用更加完满的个性覆灭旧时的残缺个性，最终由内向外，存一存百。妈啊，请对你的儿女们多点信心和宽容吧；妈，为了这旷世惊天的神迹，为了这炽热崇高的理想，你就大发慈悲，予乐拔苦，施予及时援手，解我们的忧愁，允许我能和我的灵魂从产道迸出，碎在一处吧！俗语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为痴崇荒唐死，不为嗔怨轮转生。妈，你发发善心，同意我们之间的感情吧妈！妈，你就权当积累福报，好在不断轮转的阴阳界中取得更好的命运吧！妈，她也是你的女儿啊妈！即使她也跟我一样做出为了使你安详离去而欺骗你感情的混账事，但她本心不坏啊！她确实是个可教之才，不能放弃啊！妈，更何况现在她跟我一样也处于如狼似虎的年纪，跟我有同样的遭遇，有同样的基因与记忆——妈，如果我和我都不能在一起的话，我还能跟谁在一起啊？妈，作为一个生者，我诚恳地请求你能祝福我们这两个不孝顺的、自私下贱的、没有羞耻心的女儿！妈，言尽于此，再说什么也都是些没有用的废话了。妈，祝福我跟你女儿吧，祝福我们吧……
我颤动着肩膀对老公说，老公，我知道你不是我口中的那个人，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别对我感到失望。我真的很害怕你。在这个世上，你的印象比任何事物都还要深刻绝对。我一度对你的存在感到绝望和恐惧。我想自杀，但在自杀之前已有另一种病态的、压倒性的、性的毒瘾掌控了我的灵魂。我真心爱你，不是因为你的屌给我欲生不得欲死不能的感受，也不是你在我们四个儿女和单独与我在一起的时候做出多么温柔、有主见的、可依赖的模样，而是因为我妒忌你。我与你说过不下四次，这是第五次，我想也是最后一次。我应当把握住这次机会，讲些前四次没有跟你讲清楚或根本没跟你讲过的话来。我骗你说我妒忌你在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刻所做出的选择与决定，其实不是的，我知道你隐约猜到了真相，现在我就把它挑明吧。我就是妒忌你的个性。我知道如果你还能开口说话，肯定会笑着摇头，说自己的个性并不好，也跟我一样有很多甚至严重的缺陷。但是我和你是人世的夫妻，你与我在一起的时间虽赶不上我和我父母的，影响却远胜于他们。我是真心嫌恶我不是你你不是我的事实。我和你若分别存在，就必然会因为性的关系、生命奥秘的关系而交合。阴阳轮转，雌雄变化。今时我阴你阳，我雌你雄。为何你属阳，你是人的雄性，你就能理所当然地把你的屌插进我的产道里，把你黏稠的、转瞬即逝的精液一股股地射到我的子宫里，让我受孕，享十月怀胎的福气了？你还活着的时候我从来没对你说这种胡话，因为我就是怕你，怕你是个男人，我是个女人。我知道你是个懂分寸的好男人，专一的好老公。即使我现在就在我们的大床上跟随便一个人或畜牲做不耻的勾当，一起给你戴绿油油的帽子，你也不会生气。因为现在的你是死者，是幽灵；现在的你是我心中的幻想，我正与它作最后的告别。今生，我与你的缘分已尽。若真有来世，望我们不曾相见，不结缘分。我下辈子确实想当个男人，也确实想跟变成女人后的你一起过日子。但来世若真的存在，今生的承诺便是一缕淡薄的烟，一吹即散，不可信，不可守。原谅我吧，老公。我虽嫉妒你是个男性，却也真真切切地爱着完整的你。我真爱我给你生下的四个儿女，每做一次他们比我先离人世的噩梦我就会哭着醒来，坐在我们无数次激烈性交的大床上想念着你和你炽热精壮的肉体，埋怨你走的时候不把我也一同带去，转头又觉得这个自私的想法对不起我们的四个儿女，于是只能倚靠在床头板上，痴楚地看着窗外夜色离去，天空渐渐明亮……老公，我不是个忠诚的好女人，没法在你死后不幻想别人能给我带来的爱。如今给我带来爱的却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你理应感到高兴，因为你拥有我们双倍的爱和加倍的思念。老公，祝福我们吧，祝福我们吧。请你祝福我们这一对非比寻常的夫妻，正如我们的两对父母祝福曾经的我们吧。我曾向天祝愿我们的婚姻长久美满，天却不认同；现在我仅向你祝愿我和我的后半生幸福美满，你肯定会认同的吧。老公，祝福我们吧，祝福我跟你老婆吧……
我蜷缩着脚趾，咬了咬下唇，转头对孩子们说，孩子们，也和你们的外公外婆，还有你们的爸爸祝福妈妈跟你们妈妈吧。我和你们妈妈真心相爱，打知道我是我的时候就已经在爱恋彼此了，比我们与你们爸爸的感情还要长久深远。我知道你们会觉得我和你们妈妈的感情出于堆积的性欲和病态心理，违背伦理道德，败坏我们一家的风声，见不得光，上不了台面。我知道你们的妈妈不如你们的爸爸优秀，妈妈也是这么想的。但妈能保证的是，孩子们，妈能保证的是你们妈妈会和我一样永远爱着你们，呵护你们，听你们倾述，伴你们成长，就像妈妈们的丈夫、你们的爸爸一样。我们一家六口人会和以前一样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度过我们将来的人生。孩子们，祝福我们吧，祝福我跟你们妈妈吧……
我和我气喘吁吁，深深凝望着对方，感受到同样浓重而真诚的爱意，手指飞速抽动，在泥泞的产道中凿出潮闷温热的水花。我和她异口同声地说，爸，妈，我的老公，我的儿子和三个女儿，还有我所认识的人，从我的生命角落里走过的每一个人，你们应当为我和我的感情祝福，因为世上再没有什么事物比这更长久……
不断胡言乱语的我们抽出耕耘在彼此阴壤上的手指，与对方十指交叉，相互扣紧。我们的乳首同彼此搏斗，嘴唇与舌头相触相交，摩擦剐蹭对方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大。我眼睛紧闭，黯黯的世界中被几片火星擦亮一瞬，沸腾的体香、浓重的咸汗与酸臊的私密气味在我的鼻腔里横冲直撞，阴部灼伤、肿胀的感觉更加明显，阴道内壁微弱蠕动，淫液溅溅流淌。脑海中的人影融合交坠，在黑暗平静的世界里惊出一道茜红色的光芒，状如海棠，十分夭艳。
““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真该庆幸我的卧室与我四位儿女的卧室不在同一楼层，而且每件卧室的隔音效果都还不错。否则这么大动静，是根本来不及给我和另一个我准备好理由解释现状的。
我猛地绷紧身体，弓着上身，一支利箭从我体内射出，抽干了浑身筋力，使我瘫软在她的身上，两团已觉酸麻的乳房勉强盖住她五分之三的乳房。我们缓慢呼吸着，平复自己的躁动不安的心跳，笑着把和对方黏在一起的头发分开。可不一会儿我的视线下移，脸一变红，就尴尬地撇开了视线。
““你……””
我们心有灵犀地笑了。
随后，我将另一条大腿抬起，跨坐在另一个我的身上。她在我俯身微笑的时候用手掌揉捏住我的乳房，并用手指调皮地夹住我发硬的乳头，使我肩头轻颤。我看到她缩回双手用口水给它们加了料，又重新放在我乳房上，一会儿摁住往内压，一会儿顺逆时针方向按摩。
“嗯～别停……”我呻吟着往她看去。
“别光顾着自己享受呀～”她佯装不满地推挤着自己的乳房说。
我回以歉意的笑容，伸出手掌将手指陷入她柔软丰满的乳房中。与此同时，她满意地呻吟着，以同样的手法抚慰着我。
“你太懂我想要什么了～”
“没错……”她喘了口气，说，“继续嗯～”
我感觉到她驱使着一只手来放在我的盆骨上，施予拉力好让我们进入下一场狂欢。我屈服于自己的原始本能，湿软的阴处啪地一下拍在她的湿软阴处上，仿佛磁铁吸住硬币。
“肏我……”她大腿张开，声音从遥远的底下传来。
“嗯……”我收紧双腿，声音从寂静的窗外涌来，“你会肏我的……”
在我开始摩擦她的胯部之前，我们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使得两人的阴蒂能摩擦在一起。当我们充血的阴蒂甜蜜地摩擦时，一股愉悦的涟漪从透入我的体内。我能感觉到这股涟漪带起了沉睡的感情，一股无法抵挡的、可怕的自我厌恨令我下意识想要逃避这场禁忌的性爱。但与自己性交的感觉如此强烈，自爱也是在自渎的感受无比鲜明，使我们每个人都忍不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盲目地拥抱对方，慌乱地吻住对方，害怕另一个自己会无缘无故消失，害怕复苏的生命又被庞大的死亡打败。处于上位的我哭着把口水吐紧她的嘴唇里，双手箍住她的手腕，竭力抬起上身，让处于下位的、同样也在流泪的另一个我如孩童般饥渴、如猪崽般野蛮地叼住我的乳头。天哪，我真不知该怎么形容我当时的感受了。她咬得比我的四个儿女还要用力，她的吮吸比我的亡夫还要用心。是了，当时只有我和她，没有其他人；当时只有我和她，再无别物。在梦境中困扰着我的幻影没有了，徘徊在记忆中的幽灵也没有了，积郁在心中的块垒也没有了。这些令我烦恼、令我感到痛苦的东西统统都消失了！我该感谢谁？我该感谢那个忽然出现、帮我解围的女人。她既是我儿女的母亲，也是我父母的女儿；她是我，我亡夫的老婆，与我共用同样记忆与同一社会身份的女人，是世上难求的神迹。我不用知道她存在的原因，也不想知道。
汗水与爱液的泌出润滑了我们的阴处，摩擦加剧后，我蜷缩着脚趾，肩膀耸动。狂乱的狗叫不时响起，侵扰着我们向彼此求爱的纯洁氛围，使我们更加用力地搂抱彼此。窸窸窣窣的叶响从窗外走进，一盖在我的后背上我就绷紧了自己的臀部，更加卖力地撞击着底下的另一个我。她哼哼着把留下了牙印的乳房从口中喷出，黏糊糊的下身挣扎着，左右翻动，开始在重压下进行她伟大的反抗运动。我气喘吁吁地看着底下皱紧眉头的自己，感觉到自己上下弹动的乳房与底下前后弹动的乳房有来有回的撞击，差点没绷住自己渐渐松释的神经。
“肏了……喊我的……名字～”我艰难地叫道。
“张菀澜……呃嗯～肏我！”她也同样地叫道。
我能感觉到底下的我把双手放在我的臀部上，指甲重重陷入，促进我们私处间无比神圣的摩擦运动。我的脸蛋因为快感的加剧而扭曲起来，刺痛的阴蒂执拗地摩擦着她的孪生姐妹哦，使我眼里黑暗，金星飞移。我的项链坠进她的项链环里，好像一条银蛇睡在另一条银蛇上。
“唔～”她咕哝道，“谁在肏我～”
“什么……”我以为她被这场无法想象的狂欢搞糊涂了。
“是你在肏我～”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痕，在呼吸的空隙中嫣然笑道，“是张菀澜肏了张菀澜……”
“对……唔嗯～”
“张菀澜肏了张菀澜……我既被张莞澜肏……也在肏张莞澜！”
“张莞澜在肏我！我也在肏张莞澜！”
我忽然俯下上身，将乳房铺在她的乳房上。当我们汗淋淋的身体相互接触时，每个人都哼了一声。另一个我埋在我的锁骨上，用舌头舔干净遗留在上面的汗液，将它们替换成自己的口水。她用力吮吸着我的肌肤，把我的一小团脸蛋肉嘬到唇间，用牙齿咬住。她还疯狂地耸动脑袋，粗暴地凑到我汗涔涔的腋下，又嗅又舔，叫我既觉得羞耻，也感到兴奋。当我们这两个完全一样的女人滑动着我们的肉体时，整张弹簧床都在晃动，咯吱咯吱响。
我咬紧牙关对底下的我进行强烈的撞击，坚韧的腰腹肌肉绷紧收束，在紧密猛烈的运动中承受了巨大冲击，大腿根处的肌腱和韧带发胀发痛。她每一次呻吟都会伸出手来捧住我的脸蛋，把我的脸蛋往她那边挤压，我的呻吟就会变得很滑稽。在这时，我们肿胀的私处和肿痛的阴蒂就会产生轻轻的颤动，并与同样的另一份颤动合二为一，成为一阵震撼心神的波动。我绷紧小腿肌肉，气喘吁吁，面红耳赤，仍有精力进行最后的冲刺。底下的另一个我也气喘吁吁，面红耳赤，同样余有精力迎接我最后的冲刺。
“你妈的张莞澜！”我朝她大喊，“打我的屁股，你这条被我骑在身下的母狗！”
“你这荡妇！他妈的！”她举起自己的右手，如我所愿，重重地拍在我的臀瓣上，使我发出狂热的喊叫。她超出我的预料，多打了我几下，并喊了回来：“我他妈就如你所愿好了！”
房间里弥漫着性和汗水的浓味，还有一股极其微弱、近乎为无的香味。随着另一个我的拍打和我们阴处的摩擦，我能感觉到一股层层叠叠、类似于我丈夫插入我体内却又有些不同的快感在我的身体里积聚。
“嗯～张莞澜！快～快……把你的卵子射过来！”
“婊子！”我尖叫着，喘了口气又在上面重重地撞击着底下的她，并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嗯嗯～我会射进……你身体里的～呜呜……我……我要……让你怀孕啊！”
我们紧紧抱住对方，四团顽皮晃动的乳肉终于挤在一起。我们的乳头相互抵撞，项链相接，哗哗响如冰面碎裂。我感觉到性高潮在体内扬升时，朝底下的我发出更迅猛也更短暂的撞击，而底下的我也以差不多的力道回应着我。我们睁眼瞄了一眼对方，就热情似火地亲吻着对方，伸出舌头搅动另一个人的舌头。我感觉到自己身处汹涌的漩涡中，辨不清方向，握不住生机。我和另一个我在身体抽搐的时候用尽全力把我们的阴蒂和阴处抵在一起，并幻想着葡萄形状的卵子会遵从其主人的虔诚心愿，勇往直前，无所畏惧地迎向与它完全相同的敌手。它们两颗撞在一起时发出泷泷的水声，散发出圣洁无上的光辉。
“张……莞……”我和她都喘着粗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当我们的高潮一起降临，一起从我们的体内搅动我们的灵魂，又同步地顺着我们的产道往堵紧光明的方向奔涌，在我们堵塞彼此肉穴的地方交融激荡，并在难以想象的混乱中闯进彼此的产道，高歌跃进，一直上升。我们绝望地哭喊着，额与额紧贴，鼻头与鼻头正对挤压，鼻骨被同样的力量压迫，传递出深刻酥麻的痛感。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的叫声汇成一道更加尖亮的惨叫，无法言喻的快感终于从我们亲密交合的部位冲出一道口子，融入被单，溅到肌肤，跳到窗外，与饧眼的月亮共舞。
底下的我用双腿环住我的腰肢，紧紧搂住我的身体，珍惜我们并非无尽的情意。我们的情意层叠如山，蜿蜒如江，车与船缓缓推进，翻过一座又一座，渡过一条又一条，经历一次又一次。鸟声啁啾，野鸭突然从水中飞起，翅膀扇动，只在倒影着山林与天空的河水中留下层层翠青的波纹。我们本能地咬住下唇，忍受着几分钟内到来的多次快乐。高潮慢慢平息后，我和她一起颤抖着身子，粗沉地喘着气。底下的我放开环住我腰部的双腿，让它们自然而然地躺在两边。因为出力过多，我腰部酸橙，双腿发麻，难以动弹。我的股间、胯部仿佛被一股火气灼伤，十分胀痛。我能感觉有体液从我大腿内侧缓慢流下，仿佛另一个我在我体内射精了一样。我能感觉到这股液体在我们还没有完全分开的私处渐渐干涸成块，使我的阴处粘着她的阴处；也能想象到我们的阴毛已经因为我和她的有意放纵而交缠打结，若想分开必定要花上不少功夫。床单一片混乱，我与我的身体相互贴着。可在放慢心跳的后几分钟里，我和她除了偶尔拨开粘附在我们脸蛋上的头发，就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起，感受另一个人的体温和气息。谁也不愿出声打破这份宝贵的安宁。我把脑袋靠在另一个我的肩膀上，眼睑低垂，感觉到久违的安心和满足。
当我抬升视线来看另一个我时，发现她也在降下目光来看我。与之前不同，我们仿佛刚把彼此的初夜交给对方的女孩，支支吾吾地说：
“嗯，不错的……”
“呃……性交？”
她伸出手来抚摸我的脸蛋，对我冁然一笑，道：“你也太直白了吧？”
我也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揉捏她的脸蛋，抚摸她那一头已经变得有些糟乱的头发。
“因为……我确实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了。怎么说呢？和你做这件事，嗯，更确切地说，和我自己做爱本就是一件没可能发生的怪事。”
“没错，但还偏偏就让我们遇到了这样的怪事，你说我们倒霉不倒霉？”
“确实倒霉。”
她把手放在我的后脑勺上。我心领神会，凑近脑袋温柔地吻了吻她。
“我想我现在可以抛弃守寡怨妇这个身份了。”
“对，我也知道我下半辈子的每个晚上能做些什么了。”
她咯咯笑道：“与自己相处。”
我和她互相搂着对方，说了很多温柔的、安慰人心的话。期间我们的手掌温柔抚摸彼此的手臂、肩膀及头发，拥抱彼此，相互亲吻。窗外的枫香树响了一阵，吹进来的凉风仿佛蚊子用它的口器刺在我们的皮肤上，使我们不得不把先前放在一旁的被子盖上。时间很晚了，我和她都感觉到一股难以抵抗的疲倦，于是都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月芽静静往西边挪移。在群星的祝福下，它轻轻颤动，霜匀的身体裂开一条小小的缝隙，透出一道温暖的银芒。洁嫩雪白的芽儿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好奇眺望着底下沌沌沌大地。地上光怪陆离，点点麋集的光辉像是休憩的甲虫，在黑暗的星球上嘒嘒鸣叫，向无穷宇宙中发射属于它们自己的种族讯息。唰，突然冒出的尖锐车笛声把不识人世的芽儿吓到。它立即缩回自己的蜗牛似的触角，匆忙与极远的明亮打了声友好的招呼，并准备带走一幕幽蓝深沉的夜景。
“我爱你，张莞澜。”她轻声跟我说。
“我也爱你，张莞澜。”我轻声回应她，以作故事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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