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boteur主从还不知道二人的手间接造成了怎样的混乱。
阿尔托莉雅没能发现凛和Saboteur的潜入。她敢于稍稍远离卫宫宅的自信就是源自那层会自动告警的结界，但她也忽略了这个结界本身的漏洞和令咒的作用。
等到赤雷引发的光芒和巨响从家的方向传来，正搜索着Archer踪影的她也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妙。
她尽快赶回，却在落进院子的瞬间看到了那个站在院子中心的矮个子骑士。
对方全身披甲，持有尺寸与身形不成比例的战剑，毫无疑问是剑之英灵。
这是理所当然的判断，然而，阿尔托莉雅根本不需要仔细辨认就能识别出这个从者的真名。
<你……？！>
对方的存在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动摇，以至于在落进院子后忘记了过去二人的恩怨，以及对方可能做出的反应。
幸运的是，现场无人采取行动——每个人都对自己所面对的情况感到十二万分的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
银底蓝纹的高大骑士和白底红纹的矮小剑士相互注视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对方的身影。
这时候士郎已经一边嘟哝着“疼疼疼疼……”一边在凛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极少有人能注意到阿尔托莉雅急速往他那边瞟了一眼，但在确认此时根本没人在意他之后，便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Saber身上。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用机械性的语调问出了这个问题。
<妈？>
士郎从这话中听出了言外之意——这个自称“Saber”的少女似乎和母亲认识。
何况，两人的面孔是那么得相似……就算不是出自同一位艺术巨匠之手，也是师出同门。
而在Saber听来，阿尔托莉雅的这个问题，却是个答案。
“哦哼……哼哼哼哼哼哼！……”
矮小的剑士低下了头，垂下了剑，但在这仿佛承认败北的姿态背后，一阵阴冷的笑声和盔甲部件之间咔哒咔哒的细碎碰撞却带给人以心惊肉跳的杀意——
“……真好，真好啊！”
Saber一边发出兴奋的低吼，一边将两腿更深地踏入地面，两度在院子中震起一圈圈沙尘。
“！”
这个动作让银色的骑士倒吸了一口凉气，并且很快在手中卷起一股怪风，可Saber的笑声并没有因为这极具威胁的动作而减弱，反而越发狂放。
“太妙了！太妙了！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被召唤到这里来！”




Saber的头盔仿佛被她的吼声吹裂，散成了分散的部件，与铠甲融为一体。
“……？！”
这是凛第一次目睹她的面孔，而那少女脸上盈满的残酷的战意让她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
“唰！”
Saber正引出自身的魔力，她周围的魔力浓度令人心脏收缩，手脚痉挛。




她打算对站在正对面的那个女骑士发起攻击，而且是使出全力的，没有防御可能的攻击。
一旦让她把汇集的魔力都释放出来，对方也许会被杀吧。
凛确信事情会发展到那个地步，但她不愿意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
“等等……Saber——！”
Saber听见了他的声音，但并没有停下的打算。
她无视了凛的话，只对士郎说道：“瞧好了御主！我这就来证明我是最强的从者——！”
下个瞬间，Saber身上已经盘绕起了血色的雷光，剑刃燃起了赤红的烈焰。
这并非这把剑的全部，但Saber以自身满溢的仇恨，将原本纯净的名剑化作成了充斥着罪孽和邪恶的魔剑——
“向端丽的吾父发起（Clarent B~）……！”
谁知，一声大吼打断了这记重击的咏唱——
“给我住手——！”
在卫宫士郎惊恐万状地吼出声的同时，其手背上也感到一阵轻轻刺痛。
“——？！”
下一秒，Saber的身姿像是被石化似地停止了动作，原本布满全身的赤红魔力也像是被暴雨冲走的烟尘一般消失了。
Saber的头僵硬地转过了来，令少年感到熟悉的翠绿色的眼眸瞪得像是要突出眼眶。
“你疯了么？！御主？！这种时候你居然用令咒叫我……？！”
Saber只说到这里为止，因为有人抓住了这个机会。
银色的骑士一声不吭地朝Saber冲来。其手中捏着的那一股风柱转眼间裹上了一层骑士枪轮廓的金光。
“——！”
燃烧着的枪尖划破空气，直指少女的咽喉。
“……？！”
这一刻，士郎还以为这个刚救了自己命的女孩会被杀掉，为此他的心突然被一股强烈的负罪感给揪紧了，可那把金光闪耀的长枪并没有立即刺下去，而是就那么悬在了她面前。
“士郎……”
银色的骑士死死盯着龇牙咧嘴的少女，却唤出少年的名字——
“……做的好。从现在开始不要说任何话，交给我来处理。”
“但是……！”
“保持安静！”骑士打断他的问题，“没听见么？！”
“……”
少年沉默了下去，正如已经退到了院子角落里的凛一样——这个女人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有让两个孩子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的无形威力。
控制住局面后，骑士打量起了站在原地全身发抖但就是无法移动哪怕一寸的剑士。
“被下了令咒是么？”
“可恶……可恶！可恶啊！……这个笨蛋御主！大敌当前居然要我站着不动的笨蛋御主——！……”
Saber用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的颤抖声音呐喊着——
“……喂，御主！快把命令收回去啊！你没看到情况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么——？！”
“……”
虽然对事情的理解依然是一团浆糊，但士郎已经感觉到现在名为“Saber”的少女像个木头人一样站着的样子，恐怕可刚才自己的那声大吼有关，而且他低头去看自己的左手背，发现原本完整的棱形印记缺了一块，好像就是在感到疼痛的那阵儿消失的。
难道说，这是某种浓缩的魔力，用来对那个少女下达她不可抗拒的命令的么？
“御主！快让我动啊！要是让我死在这儿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喋喋不休的要求换来了一声怒喝：“给我安静——！！！”
“……！”
来自母亲的吼声如同狮子一样震撼着士郎的耳膜。过去阿尔托莉雅几乎从未对自己恶语相向。Saber看上去也对这句咆哮同样毫无心理准备，两眼发直地看着阿尔托莉雅。
“父……父王？”
<‘父王’？！>
听到这个称呼，士郎和凛的表情都变得像是被人往嘴里塞进了一条活鱼一样。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明显是女人的银色骑士会被这个少女尊称为父亲。
而紧接着，凛发现那个女人的目光朝自己这边移了过来，
“！”
恐惧让凛在这寒夜里从嘴中吐出白色的气息，凝结的小水滴随即被几股魔力卷起的风带走。她猛转过头，发现一个身着红色大衣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穿过结界，落进院子，站到了自己身边。
以两人的距离，他随时可以立即拽着自己的手，把自己带离这片混乱。
但是凛还不能离开——有些事是因她而起，要是她现在临阵脱逃，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在Archer摆出要拉住她胳膊的架势时，凛却朝着阿尔托莉雅往前一步。
“那个……”
但正欲开口讲话的少女，被那女人抢走了话头。
“远坂和Archer，是么——？”
“嗯……是的。”
能在开口之际强行压过凛的人不多，可那个女骑士的话仿佛蕴藏着某种魔力，让凛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解释一下，”阿尔托莉雅听似温文尔雅但戒备十足的声音还在继续，“为什么你会跑到我家里来？”
<‘我家’……？>
比起怎么构建语句来解释对方提出的问题，凛反而对对方的这个说法感到困惑。
虽说从者和御主之间关系可以非常紧密，但这个女骑士居然用“我家”来称呼卫宫宅？圣杯战争才开始几天吧？他们俩的关系有进展这么快么？
而更让凛没想到的是，一个人快步移动过来，被背影挡住了她看向阿尔托莉雅的视线。
“等一下！妈！……”
士郎背对着凛张开双臂——
“……远坂她没有恶意！她……她救了我！”
那银色的狮子头盔下面明显发出疑惑的一哼：“嗯？”
而士郎回想着自己在仓库里处于半昏迷时看到凛跪在身前牵着宝石对自己念咒，以及醒来时那个黑衣人掐住凛脖子的情景——
“……妈，凛救了我！……虽然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但是！在搞明白状况之前，请别伤害她！”
至少有件事士郎可以确认——母亲对自己隐瞒了很多事，包括自称“隐居魔术师”的她拥有远超人类的战斗力的事实。
但他也没意识到刚刚他对阿尔托莉雅的称呼让凛陷入了更深的混乱之中。
“‘妈’？……等会儿……‘妈’——？！”
凛这次把自己的困惑直接叫了出来——就算再怎么亲密也不至于把自己刚召唤出来的从者认作母亲吧？而且要是她是他的从者的话，那这个凛亲眼目睹被召唤而来的Saber该怎么算？！
瞠目结舌的凛还没注意到，自己身边的Archer表情此刻比御主还要惊惶——像是看着自己所持的黑白双刀一眨眼变成了灰掸子和擀面杖似的。
同样惊讶的还有Saber——听见士郎管阿尔托莉雅叫“妈”，她的脖子愣是像没上油的门轴一样“嘎嘣嘎嘣！”地转过来，从侧脸对着士郎吼着问道——
“你刚才叫她什么？！你刚才叫她什么——？！”
“诶……？”士郎被这两声质问吓了一跳，“她？她确实是我母亲啊！”
“开什么玩笑？！”Saber立即转向阿尔托莉雅，“父王你怎么能当妈啊——？！”
“你先给我安静一点，”阿尔托莉雅瞪了她一眼，“莫……Saber！”
这时候士郎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等等！Saber，所以你为什么要叫我母亲‘父王’啊？！这个称呼不该是对男的么？”
“给我住口，你这笨蛋！”没想到这话让Saber突然变得更加气愤，“我父王怎么可能是男的——？！”
“……”
已经完全无法沟通了——脑细胞大量死亡的士郎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弯下了腰。
“而且！”Saber不依不饶，“父王你是把这小子当儿子看么？！你来了这里才几天啊？他凭什么是你儿子啊？！……”
少女口中连珠炮地冒出在旁人听来意义不明的问题，而站在她身侧的阿尔托莉雅保持着沉默，暂时隐去手中的武器，将头盔部分展开，一缕金黄的发丝自然地垂下，被手扯落。
“……！”
她的两只手上下翻飞，靠从前夫处学来的“天使之诗”魔术，在半空中将一条金色的“毛巾”轻松编织而成。
随即阿尔托莉雅不动声色地转身，将这条“毛巾”绕上Saber的脑袋，在相当于她嘴巴的高度脑后，用力打了个结——
“唔……唔——！”
这下少女剑士就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呼声了。她双目圆瞪，眼角崩裂，像是淹到水里快溺死的人一样疯狂地摇晃着脑袋，但阿尔托莉雅无视了她的反应，接着用礼貌的语气，对站在墙边的凛要求道：“好了，远坂，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从学校那里开始讲起~~~”
“……”
到了这一步，凛怀疑自己是否能不讲，但她同样怀疑若是不讲清楚的话她和Archer能否活着离开这个院子。Saber已经被令咒定身，就算士郎想帮她恐怕也无能为力。
“失礼了，伯母……”
既然士郎把那个女骑士看作母亲，而且凛也回想起在学校里目睹的，阿尔托莉雅对士郎倒在血泊里时那个异常悲哀的反应，凛也就顺水推舟地用了这个称呼——
“……我想在穗群原高中那边的事情……是个误会……”
谁料她才刚要开始解释，阿尔托莉雅又打断了她说：“在院子里说这些不太合适，我们进屋讲如何？”
“……呃，”凛的眉毛跳了跳，但还是按捺住情绪，点点头说，“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凛正要往前迈步，却又被阿尔托莉雅一声低喝止住步伐。
“但是！”卫宫家的女主人盯着Archer说，“他不行。”
“……”
凛斜视着看了Archer一眼，她从红衣男子脸上感觉不到任何感情……但是，这对主从都明白阿尔托莉雅为何会如此。
<这算……记仇么？>
凛还记得自己最初的莽撞举动导致了什么——Archer一箭射穿了这个女人的左臂，虽说看起来她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
“一个御主是不可以抛下从者的。”
凛试图争取，但阿尔托莉雅冷淡地说：“士郎他可是在没有从者的情况下就跑去学校了呢。”
看起来已经没有交涉的可能了。凛还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Archer立即带着自己离开此处，但她也明白那样做会让自己像个傻瓜和胆小鬼。
“好的。”她很快做出了决定，“Archer，留在这里。”
“……”
没有回应。Archer的视线落在少女的后背上。察觉到他凝视的凛跟上一句：“没事的，Archer，必要时我会用令咒叫你。”
“别再做傻事了，御主。”
这家伙的话总是莫名让人觉得火大，但凛又莫名地完全明白，他并无恶意。
“士郎，你先进屋。”
“……”
士郎也没有拔腿走开，像是担心自己一让视线脱离这个院子，母亲和同学就会大打出手似的。
“没有事的，士郎。再者说……”
阿尔托莉雅冷淡的语气突然一转，变成了带着几分笑意的恳求——
“……妈妈我肚子饿了啊~~~”
“……”
心跳加快……
自己……实在是无法抗拒这种请求。
男孩点点头，在凛惊讶的瞪视下返回了主屋。
而在请凛跟来之前，阿尔托莉雅还做了一件事。
她以警惕的姿态靠近了那个举着剑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的双手。在确定令咒的束缚效果还在而且还很强力之后，阿尔托莉雅放心大胆地将少女像拎一个巨大的人偶一样，一手拦腰抱在自己腰间，另一手提着她的剑，跟着士郎一起返回了主屋。
由于嘴被堵住，没人听得清Saber到底喊了什么——
“别用你的手碰我！你这家伙！……我说了别碰我了！我会咬你的哦——！给我住手——！……放开我啊！放开我！Arthurrrrrrrrrrrrrr——！！！”
会暴露阿尔托莉雅真名的呼喊，也自然没人听见了。
当走回屋内的时候，士郎尽管轻车熟路地转向厨房，却依然感觉家中无比熟悉的走廊，仿佛变成了异度空间似的。
这种诡异的气氛在阿尔托莉雅打开了客厅兼餐厅的灯之后有所缓解。她将Saber像个店门口的人形招牌一样，轻轻放在靠北的桌边，但没有立即走开，而是眯起眼睛打量依然龇牙瞪眼不能动的少女。
“妈？”
士郎看着阿尔托莉雅突然一拳打进手心里，一副“就这么办！”的决意。
紧接着，女人开始对这个少女掰胳膊弄腿，像在强迫一只猫洗澡，而少女也真的像是一只被捆上的猫在被强迫洗澡，摇晃着脑袋唔唔乱叫。
当然，由于令咒的效果，Saber很轻松地就被阿尔托莉雅从打排球防守时的站姿，弄成了日式的正坐。
一身厚重欧式骑士盔甲，露着白种人面庞的少女，就这样一脸怨气地两手搁在膝盖上跪坐于客厅里……看起来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噗……！”
跟着走进客厅的凛，看到Saber这幅样子，终于忍不住，肩膀颤抖着笑了出来，不过当士郎和阿尔托莉雅听到声音回过头去，凛又立即又把自己的笑容换成商业式的和蔼可亲。
“那个，伯母？我能坐么？”
“坐吧，”阿尔托莉雅的心情似乎缓和了一些，温和地说道，“要茶么，远坂同学？”
“呃，我自己来就好……”
正打开冰箱的士郎感觉自己像是一艘在大漩涡旁边捕鱼的船——万一母亲和同学发生冲突，并让那个看上去和其他“怪人”一样能打的红衣男人卷进来……自己该怎么拖着那个动弹不得而且看上去比自动贩卖机还重的盔甲女孩从屋里逃出去？
<母亲到底是做什么的？>
士郎知道，自己的养父母都是魔术师，而且都曾经靠本事积攒留下了价值不菲的家产，但是他对魔术的概念还停留在自己的修行和母亲极为偶尔才会施展的“拔头发变临时针线”的那种层面的魔术上，他从来没想过这种魔术还能用来炸飞一栋大楼。
不过，他相信今晚的一切都会有个解释。母亲尽管很多时候严格又冷淡，但绝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现在的士郎只想着把已经迟了好几个小时的晚餐做好，也是弥补之前“按时回家”的失信诺言。
他没想到，和阿尔托莉雅面对面在客厅里坐着的凛其实比他更焦虑不安。
凛不知道眼前的女骑士对事情的来历——她完全确信这个自称“卫宫士郎之母”就是一名被圣杯降灵而来的从者。
但是凛之前从未得到过这样的情报，并不是说她一无所知，而是她仅仅知道，不算大河，卫宫士郎从几年前就跟义母两个人过了，后来几乎天天来串门的樱也没告诉凛士郎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子，只相当轻描淡写地告诉凛说“那是个来自英国的，非常温柔，端庄和典雅的美丽女人。”
结合卫宫家的建筑风格，凛理所当然地描绘出了一个跟自己母亲差不多的活化石式的贵族小姐形象，只不过这个套在和服或浴衣里的躯壳换成了白人，可现在此刻正坐在她对面的卫宫家的女主人，却没有套在那样温柔的传统服装里，而是被让其不输于魁梧男人的高大身躯被银色铠甲保护着，被樱称赞过“美丽”的眼神中，也透着犹如秋冬之间换季之风的冷漠和淡淡的敌意。
除非这个从者靠魔术完全修改了卫宫士郎的记忆，而且校舍里展现出的悲伤和惊慌根本是在做戏……那么这个女人待在这个大宅里的时间绝对不止第五次圣杯战争开启至今的数天。
结论很明显了，糊弄她或者在这附近与她为敌，恐怕是没有好下场的，可面对已经判断错误的情况，比如“卫宫家实际上也是魔术世家”这个可能性，凛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种严重缺乏情报的窘境，让这位必要时就十分健谈的女孩少有地语塞了——尽管表面上带着笑容，可端着茶杯的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凛张口结舌，正坐的阿尔托莉雅先说道：“我想，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吧，远坂同学？”
“啊……”
“考虑到以你的才智用不了多久就能调查出我的来历，”女人继续用那徐徐的声音道出惊人之语，“所以我也不打算隐瞒我的身份——我的名字是‘阿德丽娅•卫宫’，是卫宫家的家主，是士郎的义母，监护人……同时，也是第四次圣杯战争结束后选择留在现世的一骑从者，Lancer。”
“呃……那个……咳咳！……”
凛庆幸自己已经想到了刚才那最后一句话所提到的可能性，但听对方亲口承认还是太过超乎预期。她花了几秒才把自己被打断的思路重新接上，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
“……那么，正式的自我介绍——在下是远坂凛，远坂世家第六代家主，冬木之地的……”
然而，对面的女人抬起手来，非常不礼貌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你是谁，远坂同学。”阿尔托莉雅微笑起来，“我知道你在上小学的时候就经常不要仆人接送，一个人去上课。你还曾经为了一只小猫在放学后打着伞跟它一起在雨里站了一个多小时……”
“？！”
凛听到这种描述，再度张口结舌，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不可能是对方的虚张声势，也不像是在被召唤现界之后才从旁人空中听见的情报。
这身着银色盔甲的女人仿佛在她幼时就暗中关注过自己的生活……这让凛后背有些发凉。
“伯母，”凛尽量不表现出对阿尔托莉雅的动机的怀疑，和平常一样戴着友好的假面说道，“有关之前在学校的事，我想是个误会……”
“你是说你的从者偷袭我和士郎的事么？”
“不！”凛脱口而出，“我没有命令Archer偷袭……卫宫士郎！……诚然，向您射击的命令确实是我下达的，但那是为了……呃……”
凛突然语塞。她发觉自己要是把当时当机立断的目的坦白而出，毫无疑问会被眼前的女人抓住软肋，甚至进而殃及樱的立场……
<啊，见鬼……怎么又在关键的地方欠考虑了！>
凛在自己心中已经狠狠敲了自己的头，而阿尔托莉雅则替她做出了解释：“那时的你，你是想避免普通人的伤亡吧？”
“呃……没错……”
凛庆幸这话由对方说出而不是被自己当作借口。在她顺水推舟地“承认”之后，阿尔托莉雅则换以对误入领地的狐狸发出警告的狮子般的表情。
她款款说道：“那么，远坂凛，若是你真的在意这座城市，在意在这里生活的无数生灵的性命，那么，不论你对圣杯许下了何种迫切的愿望，我都奉劝你——放弃圣杯，退出这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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