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的消息？”
“嗯，她说谢谢我们陪她玩，今天很开心，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
“所以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都说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啦！哪有情侣不是微信好友的？”
“但你们看上去关系很好。”
“绝对是那家伙擅自找上来的，我跟她之前只见过一次，还很莫名其妙。”
夜深了，我和程时雨学姐坐在空荡荡的公交车里返回学校，两个人都有些疲倦了。
我们三人一直玩到晚上八点，看完马戏团表演、烟花秀和无人机表演才意犹未尽地离开。苏灵接到家里的电话，被骂了一顿，急忙打车回家了，临走前还非要加我们微信。
“挺可爱的学妹，我跟她也聊得来。” 她一边玩手机一边说道。
“可爱这点我不反对，但是精力实在是过于旺盛，让人招架不住。跟她待在一起一天说的话等于平时一周说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女生有一种天马行空的浪漫。当无人机群点亮夜空，形成各种栩栩如生的人物和动物图案时，她却问我为什么人不能在天上飞。
“可以飞啊，买张机票不就行了。”
“那多没劲，我想自己在天上飞，像那群小飞机一样。” 她管无人机叫小飞机。
“跳伞之类的也许可以？”
“那是往下掉吧，学长，你在敷衍我吧。”
“哪有，我在很认真地回答你啊。”
“我想要真正自由地在天上飞，可以向任何方向飞，想飞多快就多快，想飞多远就飞多远。”
“怎么可能？你是小孩子吗？”
“哎，我妈也说我总长不大，从小就喜欢说一些古怪的话，长大了也没长进多少。其实我有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也没人能理解我，所以只能画在纸上。真是可怜的女子。”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喜欢画画。” 我忽略她的自我吐槽。
“要是能成真就好了，学长。”
她无奈的苦笑的样子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为这种事情烦恼，反而把现实中的各种压力抛在脑后，真是无拘无束的人啊。
“话说学姐，有能飞起来的魔法吗？”
“不知道，反正移动魔法做不到。”
“说的也是。”
移动魔法对越小越轻的物体效果越好，像人这么重的物体基本起不了作用，看来魔法也有边界和极限。
“但是也许有其它魔法能做到，唐骥，我们对魔法的了解还是九牛一毛。如果整个魔法体系是一座山，我们现在知道的范围充其量算是山脚下的入口。如果用你喜欢的物理来比喻，那就是现在仅仅到了亚里士多德的发展阶段。”
“那也太原始了吧。”
“当然了，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没有其它魔法师。你想想看，我小时候看到的那本记载了魔法基础的小册子就搞不清楚在哪来的。也许是先人留下的，也许是其它魔法师留下的，不管怎么样，我们不可能是世界上仅存的魔法师，一定有比我们懂的多得多的人。”
我忽然来了兴趣，“你提到那本小册子，后来消失了？”
“对，有一天忽然找不到了，我明明放在古宅的自己的房间里，却在哪都找不到。问家人也都说不知道。”
“奇怪，是不小心弄丢了吗？”
“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她放下手机，盯着窗外不断飞驰而过的夜晚街道，回忆道：“八岁那年家人因公出差，我被寄送到了爷爷奶奶住的古宅。在二楼有一个我自己的房间，那个房间很久没人住，一直当储物室用，我来了之后爷爷奶奶就打扫出来给我住。我在房间的抽屉里找到了这本小册子。印象里我几乎没有把那本小册子拿到房子外面过，它每天都在房间里——然后忽然有一天就没了。”
“还有这样的事？” 我挠了挠头，“有没有可能是打扫房间的时候不小心扔掉了呢？”
“应该不会，爷爷奶奶平时很少进来我的房间，我都是自己打扫的。”
原来程时雨学姐这么小就自己打扫房间了，是个很独立的女生。
听她这么一说我确实也觉得很奇怪，如果不是自己不小心扔掉的，也不存在拿到外面弄丢的风险，那还有什么可能呢？
“用回溯魔法回到你小时候应该就知道了吧？”
刚说完我就意识到不对，她在用“你是把脑子累坏了吧”的眼神看着我，“我连回到高二那年都办不到，更没办法回到小时候。”
“所以……高二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我一直想了解的问题，也是程时雨学姐研究时间魔法的根本目的。
她沉默了半晌，只有公交车开在宽敞夜路上的呜呜声和时不时响起的报站声。
“车在行驶中，请您站稳扶好。下一站，响水河路北，下车请往后门走，提前准备。”,……
……,“程时雨同学，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额，可以……”
高二的程时雨性格孤僻，独来独往，每天中午都一个人来食堂吃饭。她习惯了这样，毕竟高一一整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眼前这个女生端着餐盘突然坐在自己对面，对自己微笑了一下就埋头吃起来。
她比自己矮一点，长了一张小巧的脸蛋，梳着圆鼓鼓的丸子头，笑容天真烂漫。
“齐书玲……？”
“是的！”，这个女生好像因为被记住了名字而十分高兴，笑得露出了酒窝，“我刚转学过来，和大家都不熟，班里的气氛有点……”
程时雨知道她想说什么，班里已经形成了几个固定的小圈子，对程时雨这种独来独往的人以及新来的转校生完全排斥。所以她会有一种无法融入集体的感觉。
“没关系，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她不知道哪来的动力，忽然想帮帮这个女生。
“真的吗？太好了！果然程时雨同学是个很热心的人！”
程时雨感觉到，齐书玲那一直被压抑的情绪此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正向她奔涌而来。
也许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两人很快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
从小到大，程时雨一直都是一个人行动。齐书玲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局面。这个转校生开朗、善良、包容，即使程时雨经常摆出一张冷淡脸或者苦瓜脸，她也毫不在意。
“程时雨！你怎么现在才来？给我到走廊站着去！”
有一天她玩到太晚，早上上学迟到了，急匆匆赶来却还是被罚站。
这不是她第一次迟到，早就习惯了，她抱着书包站在教室门外呆呆地看着窗外。
“老师，程时雨昨晚帮我复习前两天我生病落下的笔记来着，请您原谅她吧！”
教室里忽然响起齐书玲的声音，程时雨从未听到她这么大声说话。
“真的假的？齐书玲你是个好学生，可不能跟老师撒谎。”
“千真万确，是我主动找她帮我的，落下的笔记我都让她帮我讲了一遍。”
是谎言，程时雨昨晚沉迷一款新的主机游戏，一直玩到凌晨才睡，现在还直打哈欠。
“那好吧，程时雨你进来吧。”
回到座位上，齐书玲开心地对自己比了个耶，她心里有一股从未流淌过的暖流，这就是朋友的含义吗……
“最近附近施工封路，我得绕到一条偏僻的小路回家……我有点害怕，能不能陪我走一段？”
这天放学后，齐书玲找到程时雨请求帮助，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最近市里有很多楼盘开建，正巧赶上路面翻新，到处都是工地和尘土，很多平时能走的路变得十分难走，甚至直接封闭。程时雨和齐书玲回家的方向有一段是相同的，但她每天晚上都是骑车回家，所以两人并不同行。
既然齐书玲如此请求，那也没什么好想的。
“一起走吧，我推车陪你走。”
“太感谢了！有你在我就有安全感了。我爸妈很晚下班，也没办法来接我，还好有你。”
“是我应该做的，你也帮了我很多忙。”
晚上十点的街道，虽然主路还有路灯，但很多小路都没有，尤其是被划为工地的区域。道路两旁黑黢黢的树被风吹得沙沙响，狭窄的小路前后看不到人影，只能看到建筑的轮廓，颇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二人缓缓走在路上，脚步声和自行车链条摩擦声格外响亮。
“对了，程时雨同学，有没有想过将来考哪个学校？”
“还不知道，不过最近我爸妈说想让我学一个适合做研究的专业，最好读博然后留校当老师。我跟他们说哪有那么容易，不然人人都是博士了。”
“哈哈哈……” 齐书玲发出一阵悦耳的轻笑声，“我也觉得你的性格适合做学术深造，你比我聪明多了，不用怎么学就能有不错的成绩。我脑子总不好使，明明课上讲过的知识点做题的时候却总想不起来，唉。”
“嗯……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呀，说出来你可能笑话我，我想学医。”
“这样啊，学医听说也挺不容易。”
“我家里不太同意，想让我学个简单一点就能赚钱的专业，但是从小我就想当个医生，能帮到别人真的很快乐。”
“如果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自私的人太多了，其实我也是。”
“每个人想法不一样嘛，不过总要有人做这些事，为什么不能是我呢，哈哈哈……”
她纯洁得像一块璞玉一样的心灵，让程时雨有些相形见绌，呆在她身边有一种被净化被治愈的感觉。
“走到前面再右拐就到大路上了，你应该也要换方向了吧，陪我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你。”
“不客——”
气字还没出口，程时雨忽然看到远处有个人影，是个男人。而齐书玲背对着对面那个人影，还没察觉到。
“喂，那边的小妞儿。”
头皮发麻，浑身像触电了一样不能动。
这阴暗的小路上甚至连路灯都没有，只能靠微弱的月光辨认。
是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正快步往自己这边走来，手里好像还拿着一个细长而锋利的东西。
有危险，那人看着绝对不正常。而齐书玲发觉自己好友的表情不对，转过头一看，也愣住了一瞬。
“程时雨同学……”
“往回跑！” 程时雨喊道，把自行车扔下，拉着呆在原地的齐书玲狂奔。
身后传来更加急促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了。
“跑哪去啊？陪老子玩玩呗。”
一个沙哑的男声从近在咫尺的身后传来，程时雨感觉抓着齐书玲手腕的手一空，急忙转身，却发现了让她惊恐万分的一幕。
齐书玲摔倒在水泥路上，被这个迷彩男粗暴地压在身下。迷彩男手里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她细嫩的脖颈上，吓得齐书玲一动不敢动，叫都叫不出来，浑身发抖。
这个男人是个光头，看上去有一米八，身材壮实，皮肤黝黑，脸上有很多褶皱。他凶恶的表情仿佛要生吞活剥了身下的女孩。
“放开她！” 程时雨对着迷彩男大叫。有什么……可能当武器的东西……
“呦呵，跟老子大喊大叫？你们俩一个也别想跑！先捅你个透心凉，然后再慢慢玩。”
迷彩男被程时雨吸引了注意力，一脚踢开地上的齐书玲，踢得她痛得叫出声。然后握着匕首朝自己走来。
恐怖的刀刃，随时可以刺穿自己的身体，程时雨害怕了，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周围也都是没人的工地。
绝对的死局，无解困境。
“程时雨！快跑！”
“滚蛋！放开！”
齐书玲一把抱住了迷彩男的小腿，死命地阻止他向自己走来。
程时雨把牙咬得嘎吱作响，转身就跑，全力狂奔。
听到身后传来齐书玲响彻夜空的惨叫，她的心都碎了。

小说相关章节：化鼠斯奎拉